瑪?shù)俳衲晔q。她平生第一次感到快樂正從身邊溜走?？鞓废窭鲜笠粯咏苹@家伙悄悄溜進一個洞中之洞。

“你難過嗎？”在超市里，瑪?shù)賳柋Ａ_。當時，瑪?shù)僬⒅粋€吹風機的包裝發(fā)呆，她覺得圖片上的女人一定是飛了起來，不然頭發(fā)不會搞成那個模樣。

“你說誰更快樂？”保羅問，他今年六歲，“是世上最幸福的兔子、還算高興的人，還是一塊曲奇餅？從一到一百， 一塊曲奇餅的快樂能打多少分？假如是一塊綠色曲奇餅的話?！彼麄兪侨コ匈I七號電池的。

“四十分?！爆?shù)倩卮穑澳闶侵妇G色曲奇餅？”她一直盯著吹風機的包裝?！拔业挠已劭床磺辶??！彼f，“模模糊糊的。哦，現(xiàn)在又好了?！?/p>

“哦?！北Ａ_應了一聲，然后咯咯笑，“什么牌子的電池貨真價實？這個包裝上有邁克爾·喬丹。他真有意思。”

“這個女人在飛。真叫人……無法接受。”瑪?shù)僬f。她想到灰塵——地上的灰塵，頭發(fā)上的灰塵，空中的灰塵。她做過一個關于灰塵的夢?！拔矣憛挕蠈W。”

“為什么？”保羅問。他滿臉驚恐，好像被嚇到了似的。

“我十二歲了?！爆?shù)僬f，“我已經十二歲了。”

“邁克爾·喬丹真奇怪?！北Ａ_說。

他們買了勁霸牌電池。車燈把停車場照得明晃晃的。他們穿過馬路朝自家小區(qū)方向走。一群大孩子穿著旱冰鞋在街上玩曲棍球。一個小姑娘手握棒球棍追著其他孩子跑。十月，天氣晴朗，微風習習?！帮L吹得我發(fā)癢。”保羅說。想起邁克爾·喬丹，他不禁笑起來。他一邊用手捂住脖子一邊說：“現(xiàn)在手又開始癢癢了！”快走到家門口時，他在草坪上做了個側手翻，然后沖到瑪?shù)倜媲埃杩仗吡艘荒_?，?shù)倥呐乃哪X袋。保羅圍繞一朵紅花蹦了好幾圈。房子正門沒鎖，他看了瑪?shù)僖谎郾闩苓M屋去。

側院里，媽媽正舉著水管給一棵矮棕櫚澆水，她的衣服和頭發(fā)都被濺濕了。她沖瑪?shù)僬惺帧＜依镳B(yǎng)的小狗一動不動地蹲在郵筒上。雖說熱得夠嗆，它依舊保持優(yōu)雅的坐姿，露出難得一見的心滿意足的神情。

瑪?shù)俪瘚寢寭]手，然后把狗狗抱進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