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笑了：“噢，原來這就是譚斐說的‘有事’。”姐姐看了他一眼，然后對我說：“安琪，你想不想去？”

“安琪不去。”還沒等我回答，媽媽就斬釘截鐵地說，“一會兒吃完飯我要帶安琪去我的一個朋友家?！蔽铱匆娊爿p輕地一笑。

晚飯以后我一個人在客廳里看《還珠格格》，爸爸和江恒在書房里說話，我特地把電視機(jī)的音量調(diào)得很吵。我們當(dāng)然是沒去媽媽的朋友家。媽媽和絹姨一起在廚房里洗碗，水龍頭的聲音掩蓋了她們的談話。我似乎聽見絹姨在問媽媽：“姐，你看北琪和譚斐，是不是挺有希望的？”媽媽嘆著氣，什么都沒說。

爸爸跟江恒走了出來。我聽到爸爸在對他說：“跨系招收的學(xué)生是需要學(xué)校來批準(zhǔn)的，不過我認(rèn)為你有希望?！?/p>

“謝謝林老師?！苯愎Ь吹卣f。

媽媽跟絹姨也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敖?，我回去了?！苯佉汤碇溥叺念^發(fā)。

“你住得離這兒很遠(yuǎn)？”江恒突然問絹姨。

“不?！苯佉檀鹬皫讞l街而已。走回去也就十幾分鐘?！?/p>

“我可以先陪你走回去，再去公交車站?！彼患膊恍斓卣f，望著絹姨的臉。

“不必了。”絹姨勉強(qiáng)地笑著。

“也好?！卑职终f，“這樣安全?！?/p>

于是他們一起走了出去，然后爸爸媽媽也走到里面的房間。我聽見他們在很激烈地爭論著什么，客廳里又只剩下了我。我嗅到了風(fēng)暴的氣息。十一點鐘，姐姐回來，那氣息更濃了。打開燈，我聽見自己的心跳。然后我爬起來，畫畫。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午夜里恣情恣意地飛了，因為我的作業(yè)在一夜之間變得那么多。我表達(dá)著這種山雨欲來的感覺，畫著鮮艷的京劇臉譜的邁克爾?杰克遜在幽暗的舞臺上跳舞，那雙貓一樣性感而嫵媚的眼睛約略一閃，舞臺的燈光切碎了他的身體。他微笑的時候唇角的口紅化了一點，就像一縷血絲。雖然我自己為不能百分之百地表達(dá)杰克遜的魅惑而苦惱，可是老師看過之后，還是決定將它展出。冬天，老師要為他的十幾個學(xué)生開集體畫展，這中間當(dāng)然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