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青春歲月里,朱麗婭曾因美貌聞名,就像從前人們說的,一個性感尤物。在她身上依然殘留著那種能給人帶來懷舊之情的魅力,盡管沒有什么比不得不出賣自己消失多年的美貌這樣古老的錯誤更讓人可悲的了。作為布萊頓藝術(shù)節(jié)的一部分,杰夫曾在舞臺上采訪過另一位走下坡路的美人。多讓人吃驚啊,她抽著香煙,聲音低啞地說著那些經(jīng)典掌故--那晚,她吃了迷幻藥,而亨德里克斯在她的壁火里嘔吐!那一次她還問喬治·貝斯特是干什么的!--觀眾禮貌地聽著,所有人都在想著同一個沒有說出口的想法:哦!她甚至沒有一本回憶錄用來宣傳自己。她所宣傳的,只是她仍然存在這個讓人驚訝的事實。可悲。那么這讓阿特曼變成了什么?很顯然,更為可悲罷了。他的工作便是為她最好的幾個掌故提供線索,而他得到的只是旅行費用以及四張酒票。不管他如何厭惡他人,當他在內(nèi)心里盤算一番時,阿特曼總是會發(fā)現(xiàn)自己仍舊比別人更讓人厭惡。尤其是當他問他能否采訪藝術(shù)節(jié)的另一位客人,洛麗·摩爾,一位他素未謀面卻十分欣賞的作家時,別人卻告訴他,不幸的是,已經(jīng)有人采訪她了。他得到的教訓是,他可以采訪那些小名人,但不適合任何稍微嚴肅一點的東西。適合《男人裝》,而不是《泰晤士文學導刊》。如同往常,閱讀讓他感到一種內(nèi)在的不快。他又翻過了幾頁新聞剪貼,看到了一張朱麗婭的照片--他不得不查到小標題--正是大衛(wèi)·貝利所攝。毫無疑問,她曾經(jīng)風華絕代。像豹子一樣誘人,特大號的紫色班戈斯手鐲套在她的手腕上,還有一雙以前人們所說的“臥室里的眼睛”?,F(xiàn)在沒人有“臥室里的眼睛”了(這個詞組跟“轉(zhuǎn)得動的腳踝”一樣過時)?,F(xiàn)在,它們被過度下載的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臥室里的屁股”或是“臥室里的大腿”給比下去了。杰夫完全不知道她現(xiàn)在長什么樣。她已經(jīng)有好多年沒有拍過照片了--他這次任務的最后也最討厭的一個部分,就是他要偷拍一張她的私人照,不管用什么方法。所以,在所有其他的事情之上,他還要做一個狗仔,只是用他的小數(shù)碼照相機,四倍光學變焦,毫無遠射鏡頭的優(yōu)勢。最大的笑話是--這也是最讓他絕望的一件事--在很多人的眼里,他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個成功者。人們羨慕他能拿到像這樣的任務。而杰夫就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他現(xiàn)在是在抱怨、說著壞話,然而一旦聽到別的什么人拿到了這樣的任務,他肯定會抱怨得更多、壞話說得更多。寫這種文章--所謂的“花邊新聞“--很無聊,到她租來的豪宅里去見這個老明星也是浪費時間,但去威尼斯看雙年展--卻是不可錯過的讓人興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