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橙
我比同齡的孩子早熟。原因是從小學四年級開始,我就從父親帶鎖的書柜里偷閱“禁書”,從《長生殿》、《金瓶梅》到《性的知識》,讀得云里霧里,卻不亦樂乎。
過完12歲生日,我每個夜晚都會做一個甜蜜的夢:夢里那個嬌艷欲滴的美女總是似曾相識,像讓唐玄宗從此不早朝的楊玉環(huán),像讓唐三藏動了凡心的白骨精……
這樣百做不厭的美夢,一做就是7年。直到一件事突然讓我警醒:娶了紅杏艷妻的老師不堪精神重負跳樓了。
古代有帝王因妖姬而亡國,史稱傾國;有將相因佳人而毀城,謂之傾城。想來,平民百姓為美色而身心備受摧殘,該叫傾家。
傾國、傾城、傾家的天仙妹妹不是凡夫俗子都能愛能娶的。就像天上掉了一輛寶馬給你,若不知所措,若養(yǎng)不起它,還不如它掉到鄰家去呢。
有一首歌叫《愛江山更愛美人》。長大后,成熟的我愛美人更愛江山。從此,天南地北;從此,五湖四海。將我的足跡變成一枚枚印章,蓋在不同國度的妖嬈江山上。
說來,妖嬈的江山比妖嬈的女子更惹是非。人類的歷史是由一場又一場戰(zhàn)爭推進的,而戰(zhàn)爭的導火索絕大多數(shù)是寸土必爭的江山。為了得到更多更富饒的土地,哪怕將江山毀容千遍也在所不惜。這樣的愛更像是一種貪欲的借口,令人欷歔。
6年前我在接受新聞媒體采訪時說過,旅行就像一只籮筐,里面裝著我對文學、攝影、美食的癡情。時光恍若劉謙神奇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就悄然置換了一切。如今,美食變成了大籮筐,將我對旅行、文學、攝影的迷戀裝了進去。
對于這樣悄無聲息的轉變,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在潛意識里,我感覺到了傾城美色的風險,傾城美景的危機,所以,我更樂于選擇和平而安全的傾城美味。
寫到這里,我即興改了《寂寞在唱歌》的歌詞:
“你聽味蕾在唱歌,淡淡的,香香的,
歌聲是這么殘忍,讓人忍不住口水流成河……”
我想,傾城美味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讓你的口水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