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陽光很少光顧的小巷,窄而狹長,兩邊都是青灰色的高墻。高墻里樹木茂盛的枝葉伸了出來,為小巷子留下許多逶迤的暗影,使小巷顯得越發(fā)陰森。
白流霜心系病人,走得很急,一襲白衫在暗巷里如云朵般飄過。身邊的小姑娘忽然向回路跑去,白流霜驀然警覺哪里有些不對勁,這個小巷太陰暗了,瞇眼向前望去,發(fā)現(xiàn)這竟是一個死胡同,根本就沒有人家。
轉(zhuǎn)身回望,巷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一身黑袍裹身,靜靜地佇立著,一動不動,好似一幅潑墨畫像。
白流霜的心,陡然生出一絲寒意。這個人有些詭異。
小姑娘跑到黑衣人身邊時,那人便抬手向地上扔了幾枚銅錢。小姑娘蹲下身子,將銅錢一個個撿了起來,小臉笑得如同花開。她站起身來,仰著頭,奶聲奶氣說了聲“謝謝”便跑出了小巷。
小巷子只余白流霜和前面那個黑衣人。
白流霜明白,她上當了!她真不夠警覺,只是,誰會料到那樣可憐的孩子會騙她啊。
微風輕拂,頭頂上的樹葉嘩嘩輕響,為小巷增添了一絲更加詭異的氣氛。
那黑衣人身姿挺拔,一頂斗笠遮住了面容,只露出弧度優(yōu)美的下巴和唇形優(yōu)美的薄唇。
白流霜自問從不曾得罪過什么人,不知為何會被人騙到這里。這個人,又要干什么?不會要殺她吧?
這個念頭才起,白流霜便看到那人手中寒芒一閃,一道寒光夾著風聲向她襲了過來。
白流霜心中一寒,心想:難道自己要死在這里嗎?
當啷一聲,那枚短劍沒有插到她身上,卻擦著她的鬢發(fā)插到了旁邊的青磚墻上,插得很深,顯然此人武功不錯。
“你為何要殺我?”白流霜冷聲問道。
那人卻不答,邁著優(yōu)美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白流霜走來,露在斗笠外的薄唇彎成新月的弧度,顯然是在笑。
那笑容,悠然而愜意,好似殺人對他而言,是多么好玩的事情。而且,看樣子,他似乎也不急著取白流霜的性命,就如同捉住老鼠的貓,要將老鼠玩死一般。
白流霜隨著他的逼近,緩緩后退著,心,不守規(guī)則地跳動著。
這個時候若是大聲呼叫,怕是來不及的。救兵再快,恐怕也快不過此人的短劍。唯今之計,只有和這個人周旋,好拖延時間,讓紅藕趕過來救她。
行醫(yī)多年,白流霜見慣了生老病死。身中寒毒,也早已做好了隨時離世的準備。所以,白流霜并不害怕,只是有一點兒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一個刺客莫名其妙地殺死,她才十七歲。
“你為何要殺我?總要告訴我原因吧!”白流霜再一次問道,聲音清雅冷淡。
黑衣人唇邊的笑容微微一僵,似乎有些詫異于白流霜的平靜。他忽然開口,聲音蒼涼而嘶啞,“你不害怕?”
白流霜淡淡一笑,明麗的笑容就像是一道陽光,照亮了陰暗的小巷。
“我為什么要怕!”白流霜冷冷地反問。
據(jù)說,殺人者最愿意看到的,便是被殺者臨死前,驚恐絕望、乞求哀憐的樣子。那樣,可以滿足他們嗜血殘忍的本性。可是,白流霜卻讓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