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四月是個殘酷的月份”,我從未如此逼真地體會過這句詩。
這一個月,我除了上課、吃飯、睡覺,就是寫一篇給你的情書。我寫校園里碧綠的湖水,發(fā)芽抽條的垂柳,金黃的迎春花,粉紅的榆葉梅。我寫對國家社會這些大事的幼稚思考,對青春和愛情的纏綿傷懷。我引用了我們大學歷史上幾乎所有燦爛的詞句,反反復復只為了寄托無處可訴的煩惱。有天經過三角地,看見中文系和校長辦公室在搞建校九十五周年征文,我到圖書館,把那封沒有決心投遞的情書工工整整謄抄了一份丟進了征文箱。
“五四”那一周,征文比賽的結果出來了,張榜公布在三角地。一等獎空缺,二等獎是我的,三等獎分別由一位歷史系和一位中文系的研究生拿到。我站在公告牌前,腦子里嗡嗡作響。今天你會不會碰巧經過這里,看到我的名字,然后想起我?
我把領來的獎狀丟在宿舍的抽屜里。文章登在??希烙嬆銘吹搅税?,你是文章的唯一目標讀者。我沒有勇氣去找你確認。我自虐地想象著,那樣一個對我而言意義重大的夜晚,在你復雜多變的感情生活中,可能就是滄海之一粟。你現(xiàn)在肯定仍然過著那種放浪不羈的日子,偶爾想起我的時候,可能會微微一笑。
我想殺掉全世界留著長發(fā)故作藝術狀欺騙女孩子的小男人。
無論內心如何煎熬,在我短暫的大學生活里,風花雪月從來都被隱藏在最底層別人看不見的角落。和我一起組建社團、創(chuàng)辦刊物的朋友們都不知道我偷偷地經歷著一次重大的愛情,以及與之相伴的悲傷。他們只覺得我在舉辦講座和為雜志組稿時更加熱情主動了。只是在別人不注意或者獨處的時候我會陷入遐想。有次去東大橋接一位老爺子來演講。學生社團接送講座老師,為了省錢,我們都是坐公共汽車去,接上老師之后回程才能打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