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新聞發(fā)布會”(9)

生命的微笑:與癌中之王共舞 作者:田虛


大家都笑了。

在那種場合,你講什么,都會得到熱烈的反應。我的即席演說,和之后的插科打諢,時不時被“暴風雨般的掌聲”所打斷,或引來欣賞、會意的哄笑。這可不是在電視上,那些會議參與者們公式化的表情和鼓掌;也不是在音樂廳里,那些附庸風雅、找不著樂感之北的“樂迷”們不合時宜的捧場。先生們,那是由衷的。當然,也含有鼓勵的成分。

普魯斯特說:“最偉大的人物也期望為人欣賞?!?/p>

吾乃小人物,自然更免不了俗。那一刻,受了大家的鼓勵,我有點講瘋了。

“告訴大家一個小秘密,這些年(離婚之后),我還談了一兩次戀愛,這可是首次披露啊。”

其中的一次,是翻天覆地的,差一點把老命都給搭上。這正是在《圍城》里,被稱之為“老房子著了火”的那種。

汪的攝像機,始終沒有停止過。我真感激他。

另一架數(shù)碼相機,則在C的手里,聽不著聲音地連續(xù)“咔嚓”,光弧閃閃。

臥在桌上的錄音機,真有老黃牛精神,看著我們吃喝,默默無聲地把我的胡說八道、朋友們的祝福,及各種醫(yī)療信息,滿場的“嗡嗡哇哇”……一股腦兒吞下肚去。我讓錄音,本意是有一天我駕鶴西去,放給我妹妹們聽的。

我希望,她們能理解我的心境——她們的哥哥,走的時候,是快樂的滿足的,沒有什么深的遺憾。一如平時背了雙肩包,提著旅行袋,到青島,廈門……什么地方去悠游。如果她們有點慧根和悟性,應該明白,哥哥是走進了一片陽光燦爛之地,那兒鮮花盛開,白而糊的光線,有璀璨,有晃眼……

她們完全不必哀愁。

我母親病危的時候,總是說:“我要活下去。哪怕再活一年,也是好的??纯茨銈儯▋号蛯O輩),都生活得挺不錯……”妹妹們一想起母親,便有這些話在耳畔回響,總是淚滿襟,心如揪。母親走得心不甘,她一輩子操勞,從小過的是苦日子,剛剛退休下來,安耽了幾年。

大家提供了許多的醫(yī)療信息。

chen女士來得晚了,沒有聽到我前面的演講。她坐到我身旁,一如通??赐切┰馐苤貏?chuàng)、情緒低落之人那樣,來安慰、開導我。剛開了個頭,就被我截住。我覺得,這有點浪費時間。剎車太快,使她尷尬,真是不好意思。

“歌后”葛女士,唱了一首什么妹妹給哥哥的情歌,意在表達希望我平安吉利,把聚會推向一個高潮。她的音,非常之高,有穿云裂石之力,卻絲毫沒有竭和嘶啞的感覺,一如她的皮膚那般光潤。平時,她唱《珠穆朗瑪》,也是噴噴松的。

汪兄暫停了手中的攝像機,吼一曲“臨行喝媽一碗酒”,把“媽”字,改成“哥”,其中的內(nèi)容,也多加改動,說是“為××兄壯行”。

我真感謝這些朋友!

舉著杯子過來祝福的,魚貫而行。

我說:“舉杯不碰杯?!笨稍S多朋友執(zhí)意要碰。告別的時候,錢(多年的文友)擁抱了我。他們這種無間距的親近,溫暖了我的心。自從我發(fā)布交上癌朋友的訊息之后,那種在我得乙肝時遭遇的冰涼,已開始悄悄包圍過來。

我掏出預備好的信封(錢),輕囑賴給我去買單。賴說:“你妹夫已經(jīng)付了?!蔽艺f:“我不是說過,由我付的么!”“他說,他與你講過了?!边@個三妹夫??!這真讓我尷尬。這豈不像一些政府的官員、玩得轉(zhuǎn)的人物,舉私宴,拉了一個大款來做東。

如大水鋪漫的笑聲,開朗的神色……

我達到了預期的目的——免去朋友們過分的擔心;不把團聚會弄得像吃“豆腐飯”(喪宴)那樣悲悲戚戚。

個子高挑,富有大家閨秀氣質(zhì)的盧女士,握著我的手說:

“×××,你鼓舞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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