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一切工作都準備就緒以后,大北公司把幾條工程船偽裝成躉船,白天停泊在出??冢估镒ゾo施工,偷偷把海線引入長江,順著黃浦江直接架進上海水域,在張華浜對岸的浦東紅廟設置了第二個電報房,并于1871年6月3日正式開始通報。
清朝官員不是傻子,南洋大臣李宗羲派人來責問,洋人們振振有詞:我們沒違反終端上陸的規(guī)定啊,你看這線還在水里泡著呢,還算海線!中方官員心想,別扯淡了,這江南水系都是縱橫相連,要按你們那標準見水就算,電報線能一口氣修進陽澄湖去,以后我們大閘蟹還吃不吃了?但在人家字面上又確實挑不出什么毛病,兩邊爭吵了許久也沒個結果。李宗羲覺得中國權威實在不夠,就找英、美兩國斡旋。可無論是美國人還是英國人都胳膊肘朝歐洲拐,樂見丹麥人敢為天下先,都不肯出力氣。
既成事實一經造成,再加上各國政府施加壓力,官司打到公審公廨也沒個結果。后來到了1873年,大北公司借口海線經常被過往船只碰斷,公然又架設了一條十六公里長的旱線,從張華浜接到了外灘南京路12號,設立了一個電報房。從此上海租界與外界正式建立了電報連通。
當時擔任上海道的沈秉成是個文人,金石書法他很精通,折沖樽俎卻非其所長。他聽說丹麥人蹬鼻子上臉,居然連電報房都建起來了,十分生氣,立刻把英國領事麥華佗與美國領事西華德找來,要求他們給丹麥人施壓。兩國領事還是裝聾作啞,不肯幫忙。沈秉成沒辦法,只能直接去與丹麥交涉,可沒想到丹麥人玩了一手空城計,說丹麥公使回國敘職,沒人能做主。這一空,就從1873年10月“空”到了1874年10月,整整一年!
在這一年里,大北公司的電報房運轉正常,已經成為一個既成事實。弱國無外交,沈秉成無可奈何,至此已經無法管束制約。這個電報房后來搬到了中山東一路7號,那棟建筑就是如今外灘上的盤古銀行大樓。
從此以后,洋商們可方便多了。利用這條電報線,歐洲人只要拍一個電報,就能在六個星期后接到本國的訂貨單,效率比郵船高得多。
清廷從中得到的唯一好處,就是凡經大北公司線路傳遞的政府公文、外交文書等,全都予以免費。那會兒電報費用很貴,這項免費倒著實能省下一筆銀子,但跟中國的損失相比,還是不成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