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自己的說法是，他們爭吵時，一個男人——她無法精確描述，因為沒有看仔細——沖進房間，槍殺了大喬，把槍塞到她手里，然后跑了出去。

公訴人顯然在撒謊，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槍不是大喬·奇爾德斯的，人們都知道他從不帶槍。那是一場有預謀的兇殺案。

大喬的寡妻在法庭上的證詞也對安娜·瑪麗不利。馬龍想起伊娃·奇爾德斯時皺了一下眉。她穿著簡陋、廉價，可以說破舊的衣服，表現(xiàn)出一個理想的溫柔、悲痛、無助的寡婦形象。馬龍知道她是個貴婦，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和鐵石般的心腸。

如果他是安娜·瑪麗的律師，他不會讓她穿著那身華麗，顯然很昂貴的衣服上法庭。他會讓寡婦奇爾德斯上證人席，揭穿她的面目。他會——哦，他會做很多事情。

約翰·約瑟夫·馬龍嘆著氣喝了一口酒。每次思考這個案子，他總覺得有什么東西能夠證明安娜·瑪麗是清白的，但卻不能確切指出來。如果能夠判斷出是什么，他也許就能作點努力去救她。但這次，他的腦子令人失望，他救不了她?，F(xiàn)在，一切都太遲了，他再次看了看鐘，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冥想了一小時之久，此刻，一切都結(jié)束了。一個男孩進來賣報，約翰·約瑟夫·馬龍買了一份，盡管他有些不愿意，但還是在吧臺上攤開了報紙。突然，他整個身體變得僵硬，臉色煞白。

安娜·瑪麗·圣·克萊爾于午夜時分死在電椅上。她死后不到一小時，一個歹徒的臨終供詞證明她是無辜的。

他猜得沒錯，她是清白的，而現(xiàn)在，太遲，太遲了。

約翰·約瑟夫·馬龍伸手拿起酒瓶，然后又推開了，他感到眩暈，要倒下去，整個房間變得模糊傾斜和搖擺不定，這和飲酒沒關系。

透過眼前模糊的一片，他看到喬·安吉的臉，看了好一會，才慢慢清晰起來，此時整個屋子再次安靜下來。喬·安吉的臉如同白紙一樣蒼白，眼睛看起來就像棕色大理石，他正呆呆地看著馬龍身旁的什么東西。

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波旁威士忌，加水，雙份，謝謝?！眴獭ぐ布秀敝c了點頭，咕噥了句什么，趕緊去準備酒水。

約翰·約瑟夫·馬龍緩緩從吧臺凳上轉(zhuǎn)過身來。

是她！

他的腦子許久不能運行。足足有一分鐘，他用眼睛細看著她蒼白的臉和死尸一樣的手，還有她閃光的頭發(fā)。他看著她攪拌威士忌和水，然后喝下。他觀察她的衣服，灰色套裝，帶網(wǎng)紗的小帽子，手套，他突然意識到這就是報紙上描述的形象。就在這時，她轉(zhuǎn)過身朝他微笑。

“不，別靠近我！”約翰·約瑟夫·馬龍說著從吧臺凳上滑下來，弄翻了酒杯，他抓起酒瓶，逃入喬·安吉市政廳酒吧的里屋。

他跌坐到最遠的隔間里，臉和雙手顫抖不已。當他再次抬起頭時，她正在桌子的另一側(cè)，朝他微笑。

“走開！”約翰·約瑟夫·馬龍說，“走開，你不是真的，是我喝醉了，是幻覺?？熳唛_，我沒對你做過什么，我做什么了嗎？你知道我沒對你做什么，我本可以救你的命?！彼澏吨钗艘豢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