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芷終于再次抬首,手緊緊地直絞帕子,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書房里剎那爆發(fā)出一陣歡呼。
幽蘭依然是快言快語:“芷兒,你早就該應(yīng)了,看得我都一陣揪心呢!”靜蕓接過話去:“就是就是!這下可好了,你成了沈家三少奶奶,可登對著呢!”幽芷再忍不住了,聲音都有些發(fā)顫:“你們……胡說什么呢,真是……”聲音卻漸漸小下去,余光飛快地瞥了一下沈清澤,見他正含笑地望著自己,又埋下頭去。
楚卓良點(diǎn)了點(diǎn)頭,亦是面露喜色,道:“如此這般,等過了年,就把喜事給辦了吧?!蔽葑永镉质且魂嚉g喜。沈清澤終于舒緩了一口氣,喜上眉梢笑得動容,原先在衣角緊捏的手也漸漸松開,似乎想擁抱住幽芷,卻又礙于楚卓良在不大好伸出手臂。楚卓良像是瞧出來了什么,忽然開口朗聲道:“怎么?這天大的喜事,隨我出去倒些酒來慶賀慶賀!”眾人一聽皆是應(yīng)和,跟著楚卓良魚貫而出書房。靜蕓走得很慢,故意落在林子鈞后頭。
林子鈞從先前起就沒再出聲過,雙唇緊抿,臉色慘白得嚇人,如同一張破碎的白紙。靜蕓見他的腳步有些踉蹌,忙上前扶住他,笑意盈盈地關(guān)切道:“林大哥,你怎么了?”林子鈞見是靜蕓,因?yàn)橐呀?jīng)有些熟絡(luò),更因?yàn)椋皫滋焖严蛩宦读怂麑τ能频那橐?,便不曾抽走手臂,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一群人魚貫而出,整個書房里便只剩下了幽芷與沈清澤。
沈清澤的手慢慢撫上幽芷的頰,她也沒有閃躲,但仍舊羞得將頭埋得很低。肌膚貼著肌膚,他才感覺到手中的溫度竟是那般滾燙,烙著他的手。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并不像方才表現(xiàn)的那樣鎮(zhèn)定,他的手掌心早已是汗?jié)竦囊黄?,沁的全是因?yàn)榫o張而流的冷汗。
他捧起她的臉,手竟微微有些顫抖。她終于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眸子,此刻笑意滿漾熠熠生輝的眸子,那眸子里的奪目異彩,讓她怎么也移不開眼來。
他是那樣一個鎮(zhèn)定自若的人,戎馬江山、繁雜公務(wù)都胸有成竹神定氣度。而此刻,他的聲音里竟帶著幾絲顫意:“芷兒,芷兒……”
他極力克制住自己,然而那股由衷的喜悅還是讓他的面容泄露了激動。他凝視著她,竟有些呆呆愣愣地傻笑。她瞧著他的開懷模樣,不禁也露齒笑出聲來,整顆心如同水晶般透明得要耀出光,暖暖圍繞的,都是他的愛。
她忽然伸出手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鼻頭,小聲道:“你看你,真像個呆子。”他佯裝對她瞪眼道:“你竟敢取笑我?”隨即也學(xué)她點(diǎn)點(diǎn)她挺秀的鼻頭,“那你就是個呆子的妻?!眱扇嘶ハ啾葎澋裳郏手箘?,最后瞪著瞪著忍俊不禁都大聲地笑了。他與她額頭緊貼著額頭,笑聲一直在書房里縈繞。盤旋盤旋,最后都繞進(jìn)了他與她的心里。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輕輕喚了聲:“芷兒?!庇能撇幻魉缘靥а蹜?yīng)道:“嗯?”沈清澤破天荒的露出笑嘻嘻的表情:“你、真的如靜蕓說的那樣么,成天把我念叨在嘴邊?”幽芷臉一紅,只覺得全身的血都在向上沖,含含糊糊反駁:“才沒有……凈胡說……”沈清澤卻笑得一臉得意,轉(zhuǎn)到她跟前追問:“真的沒有?真的?”幽芷瞥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卻是羞得捶了他好幾下。沈清澤的表情更得意了,哈哈大笑。
他忽然一湊,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她的臉又倏地騰出了更高的溫度。
他伸出臂膀抱住了她,她把臉埋進(jìn)他的衣襟,右耳緊貼著他的胸膛,那么清晰地聽見他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強(qiáng)勁有力,卻有些加速。
他緊緊靠著她的耳畔,熱熱的呼吸噴灑著,有些癢。
他俯在她左耳邊清晰道:“我愛你。芷兒,我愛你?!?/p>
她聽得一清二楚。
她伸出手臂,慢慢地,也緊環(huán)住了他。
她喜笑顏開。這么一下,連心底都幸福得癢起來。
他的笑容,亦是久久不曾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