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多年輕,舉起烤魷魚就上了渡輪,熱辣辣的紅油,滴在她腳上。她抽不出手來,道,“哎,幫我擦一下。”
他低頭,卻愣住,半晌不動,說,“你的腳真好看?!?/p>
紅滟滟的一滴油漬子,滴在她玉白色的腳背上,好似一顆朱砂痣。
而少年又將如何告訴她,這一顆痣,自此位移到他胸口,不再遠走。
沒有哪一朵玫瑰,會比初戀的那朵更飽滿紅艷。她自此絕不動心,如中了多年前男人所下的玫瑰蠱。
他卻只送月季,香水的,深紅的,嫩黃的,沒有刺,溫柔樸素。一天一朵,永不疲憊,自盛夏的第一朵,送到大雪紛飛。
她終于接過,知道這是生命的解藥,而每個月份,都可以是他們情感的花期。
她說:無論白馬黑馬,能付帳的就是王子,而每張鈔票,都是一樣的顏色圖案與表情,誰會愛上一張張,一模一樣的鈔票臉孔。
同事在玻璃板下壓了一張十元鈔票,她信手給付了水費,還同事十元錢。同事卻難為地說,不,這是她十七歲的初戀,小男生塞給她,讓她可以搭的士回去。跟隨她多年,從來不舍得花掉,甚至背得出上面的號碼,“原來,鈔票也有自己的編號與靈魂。”
不知為什么,她忽又想起某個男子,悲傷如雨夜的臉孔布滿回憶的淚水,止也止不住。
小孩問沙漠里的土人,為什么你們的歌,總那么熱烈地,在歌唱水?
土人微笑:因為我們太缺水了。
小孩又轉頭問作者、歌手、導演:為什么你們的歌,總是在唱愛情?是因為,我們太缺愛情了嗎?
小孩不明白,為什么所有的大人都抱作一團痛哭起來。
“你好,主人不在家,請在嘀一聲之后留言?!?/p>
“你好,答錄機。我……是你的主人。麻煩你天天幫我傳電話,你聽了這么多留言,我想你應該也學會了人類語言,知道什么是傾訴,什么是公事公辦,什么是愛別離,什么又是怨憎會……可是這么多動人的話,沒有一句是說給你的,我想你一定很傷心,也很寂寞……所以,我今天打給你,只想說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