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先走吧,他明明答應得我好好的,這樣走我不甘心!”
阮阮拉開急脾氣的兩個人,無奈道:“打吧打吧,看這天色,估計也不差這幾分鐘了?!?/p>
鄭微的第一個電話打回了陳孝正的宿舍,舍友相當肯定地說他早上跟老張一起出了門,好像聽說是到南山公園去了。鄭微剛松了口氣,又急了,他現在如果還在山上的話,一定也遇上了變天,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當時手機并不盛行,鄭微依稀記得老張有個傳呼機,問他的舍友要了號碼,就直接CALL了他,等待復機的過程中,她心急如焚,眼看著閃電一道道劃過,焦灼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好在老張復機的動作還算迅速,兩分鐘后,電話響起,鄭微一接過,聽見老張的聲音就劈頭蓋腦地問:“老張,你們走的是什么路線,我到處都找不著你們,真是氣死我了?!?/p>
老張干笑了幾聲,似乎不愿接這個燙手山芋,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鄭微朝思暮想的聲音。
“喂?”
“陳孝正,你跑哪兒去了?”不聽則已,一聽到他的聲音,鄭微忽然覺得一陣委屈涌了上來。
“反正我沒有失約,不過很可惜,我們沒遇上?!?/p>
鄭微現在更關心的不是這個,她問:“現在快下雨了你知道嗎?你在什么位置呀,快跟我一起下山吧。”
他的聲音有幾分意外,“怎么,你還在山上?我看見有變天的可能就直接下山了,現在剛到市區(qū)。”
“什么,你說什么?”鄭微不知所措地對著電話求證。
“我說……”陳孝正的話還沒有說完,天邊一個驚雷炸響,鄭微嚇得一個寒戰(zhàn),電話聽筒差點脫手而出。阮阮見她丟了魂一樣地掛上電話,忙問:“怎么了,他說什么了?”
鄭微傻傻地看了阮阮一會兒,忽然沒有任何前兆地大哭起來,“陳孝正……他早就下山了!”
朱小北還沒從她的哭聲中反應過來,一滴豆大的水滴打在她的臉上,生疼,她摸了摸臉,“媽呀,快跑,真的下大雨了?!?/p>
小小的IP電話亭哪里有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三人的位置正好在公園上下山主干道的半途,前不挨村后不著店的,路邊的亞熱帶樹木稀疏的葉子也不是可靠的屏障,事到如今,唯一的選擇只有硬著頭皮往山下跑。
短跑一向是鄭微的長項,她們幾個在雨中奪路狂奔了一陣,忽然都覺得跑得再快也是沒有意義的事。雨太急了,站在這樣的雨里才深刻體會到所謂的“傾盆”是什么意思,不消五分鐘,三人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濕了個透,一路上也有不少像她們一樣的落湯雞,滿載著人的車子一輛輛呼嘯而過,坐在上面的都是幸運的人。
反正已經糟透了,她們的速度反而放慢了下來,朱小北把外套脫了,包裹住她的寶貝相機,緊緊地抱在胸前,鄭微在雨里抖著,她已經分不出臉上哪是她的淚水,哪是雨水,既然已經分不清,哭又有什么意義?
當她們終于站在山下的公車站牌下時,已經完全被這樣的一場雨澆得喪失了語言。朱小北的心思都在檢查自己的寶貝相機上,鄭微哭喪著臉,“豬北,罵我吧,是我連累你們淋雨了?!?/p>
小北不理她,直到相機無恙,才松了口氣,“我罵誰,我跟你來了,就比你還蠢?!?/p>
好不容易擠上了公車,她們站在沙丁魚罐頭一樣擁擠的車廂里,身上淌下來的水在腳下匯成了一汪。不可思議的是,她們剛到市區(qū)轉車,大雨就停了下來,烈日重現,滿街的紅男綠女衣冠楚楚,滿身干爽,好像剛才老天那場惡作劇的大雨只存在于她們三個倒霉的家伙所在的獨立空間。
阮阮扯了扯神色木然的鄭微的衣袖,“算了,回去再收拾他,就當是一場逼真的苦肉計?!?/p>
鄭微看著自己滿是泥漿的帆布鞋,她哪里是什么玉面小飛龍,簡直就是一條狼狽的落水狗,她低聲說:“這個計也太苦了,苦得我受不了?!?/p>
她以為自己無所不能,這不,老天都笑話她??v使她的計策比他高明上無數倍又能如何?乞求愛的人費盡心機,不愛的人不需要任何手段,所以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將她擊潰。
走進校園的時候,三人都心理催眠自己,不去看別人異樣的眼神,早上出門前的刻意打扮都被一場莫名其妙的大雨淋得無比滑稽。經過宿舍樓下的時候,阮阮和小北往樓梯上走了幾步,才發(fā)現鄭微并沒有跟上來,她徑直朝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微微,什么事都先換了衣服再說,否則容易感冒?!比钊詈螄L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鄭微置若罔聞,三步并作兩步,沖上陳孝正的宿舍,正好,他跟老張都在。老張看到鄭微這個樣子,驚訝得一張嘴成了O形,“微微,你……”
“你別說話……”鄭微在他剛開口的時候就制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