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鳥盡弓藏(2)

一寸河山一寸血1:長城以北 作者:關河五十州


老張家的家教其實還是很嚴的,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樣,高干之家就一定溺愛縱容子女。事實上,張作霖本人是苦出身,艱苦樸素慣了,雖然做了大帥,卻仍然像個東北老農(nóng)民一樣,吃高粱米,抽旱煙袋,平時穿的衣服也只是一般料子的長袍馬褂,跟現(xiàn)在某些出則進口寶馬,入則一身名牌的大款們相比,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老張不僅在生活上對自己苛刻,在家里也是搞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尤其注重對子女們的管教。平時吃飯不準挑食,穿衣不準講究,想出去到娛樂場所逛上一圈,更是連門都沒有。張學良雖說從小最受老爸寵愛,但也不能例外。

直到小張長大從軍,挨老頭子的批也不是一次兩次。

有回老張去街上逛街,看到幾個兵欺負老百姓,拿東西不給錢。一問,原來就是他寶貝兒子手下的第3旅所為?;厝ズ缶桶研埮^蓋臉臭罵一通,還關了三天禁閉,連老好人張作相幫著求情也沒用。

誰給誰張羅

大家都覺得,張學良主政東北后不夠勤勉。要我看,他其實也有很委屈的地方。

那么快就接班純屬意外??朔啪虐耸浑y坐上這把交椅后,才發(fā)現(xiàn)其實并不舒服。什么都得自己親自過問,早上起得最早,晚上睡得最晚,一天累得半死不活,還得忍受叔叔大爺們不停地嘮叨:當年老帥在時可勤奮,可威嚴了……(意思當然是現(xiàn)在的少帥既不勤奮,也不威嚴)。

親身經(jīng)歷一把手的苦楚后,小張完全有理由同情自己的老爸。

在他眼里曾經(jīng)威風八面的老爸,原來一直以來干的都是這種“周扒皮”式的活——長工還沒爬起來,自己就得先到雞窩邊去蹲著。折騰完長工,還得再防火防盜,總之,一天都是這樣:玩心眼,斗心機,最后累得骨頭散架,做著夢還在學打鳴。

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更加其樂無窮。這說的是老張。與小張的理想生活可就差得太遠了。

所以他雖然披上了那件大元帥服,卻從來沒有真正想過要實現(xiàn)角色轉換,再像老爸那樣去吃二茬苦,受二茬罪。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老頭子雖然走了,自己一把手也做了,念緊箍咒的人卻還在。

這不,楊宇霆又氣呼呼地找上了門。

當然,是因為小張又玩“失蹤”了。

這回“失蹤”是有名堂的。原因是新招了一個“小趙秘書”(即趙一荻,后來著名的趙四小姐),必須進行一下“個別輔導”,自然時間就比較緊張了。

領導不露面,一堆廳長處長只好沒著沒落地在外面等。一等就是好幾天,有的人遠道而來,手里還拿著一疊公文等待批閱,領導不批,事情就沒法干,急得直跺腳。

有位處長估計是實在等得吃不消了,只好找到楊宇霆,把情況如此這般地說了一下。老楊覺得作為長者無論如何得管一管,當下辦公室也不去了,帶著這個處長直奔張學良的住宅。

看到衛(wèi)兵,也不轉彎抹角,來了個單刀直入:司令起床了沒有?

衛(wèi)兵老早就領教了老楊的厲害,知道這位極不好惹,連少帥平時都畏他三分,只好老實回答:還沒起床。

日上三竿,還在睡覺,你當自己在幼稚園啊。老楊聽了巨憤怒,推開衛(wèi)兵就往里闖,沖著張司令的臥室就殺將過來。

衛(wèi)兵猝不及防,攔又攔不住,只好一邊喊,一邊勸。楊宇霆正在氣頭上,也顧不得禮數(shù),“咚咚咚”地敲起了門:我是楊鄰葛(鄰葛是楊宇霆的號,取效仿諸葛之意),你快起來,有公事需要處理。

這邊聽到衛(wèi)兵報警,還沉醉在溫柔鄉(xiāng)里的張司令已經(jīng)知道麻煩到了,趕緊安排好自己的“秘書”,披著衣服就跑來給老楊開門。

剛坐下,老楊便數(shù)落開了:各位廳長處長有公事等待你裁決,你卻好幾天都不露面,這怎么成。老帥在時,可不是這樣的。

小張紅了臉,又羞又恨。

你一管兵工廠的,又不是我老子,怎么這么多事。

當下也來了脾氣:不干了,你來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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