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印度利用北部三個弱小鄰國在外交和貿易上對印度的依賴,在極短的時間內把它們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建成了對付中國的緩沖地帶。甚至冷戰(zhàn)結束后,印度在這方面也沒有絲毫的隱諱和收斂。1997年,印度政府外交部發(fā)言人泰米茲·艾哈邁德就赤裸裸地說:“我們有兩個圈,第一圈是由南亞區(qū)域合作聯盟的七個成員國組成;第二圈則囊括了其他的國家?!倍谝蝗Α笆俏覀兊奶厥饫鎱^(qū)”,不容有任何區(qū)外大國插足。
歷史就是這樣的奇特,被印度引以為傲的地區(qū)中心地位,反而決定了對印度安全的威脅可能首先來自地區(qū)內相對弱小的國家,而不是區(qū)外國家。而最為嚴重的威脅則是:如果南亞鄰國不穩(wěn)定,可能導致外部勢力對南亞這個地緣政治堡壘施加干涉,或者是小國愿意成為外部勢力的“代理人”。所以,毫不奇怪,印度作為印度次大陸的優(yōu)勢強權,它把自己的安全視為南亞整個地區(qū)的安全,而地區(qū)安全要求印度發(fā)揮領導者作用。所以,印度也有一種作為區(qū)域性大國特有的“門羅主義”思想。尼赫魯在1947年獨立前夕就指出:“門羅總統提出的門羅主義確保了美洲免受外來侵略近百年之久,現在到了將同樣的門羅主義運用于亞洲國家的時候了。”
與此同時,印度也充分認識到睦鄰外交的重大意義。例如,1977年出任外交部長的瓦杰帕伊曾經說過:“我們與他們有著共同的歷史和共同的文明,但我們也承認他們自己有權決定他們各自國家的命運。我們將警惕我們國家的領土完整,但也決不威脅他們的國家身份。忘卻過去的任何猜疑吧,但同時也不要否認會與鄰國經常產生一些問題。但我相信,以地理為基礎,在次大陸內培植經濟合作這一支柱符合我們各自和共同的利益?!蓖呓芘烈吝€表示,盡管在自己勢力范圍內發(fā)揮特殊作用這一誘人的想法正在我們面前搖晃,但我們拒絕接受基于權力概念之上的這種作用。權勢理論充其量也是過時的,這是一個危險的概念,它導致不信任和緊張。權勢,當它出自槍桿子時,它滋生出來的將是傲慢和暴力;權勢,當它源自人民間友愛和信任時,它代表的是生的機會。瓦杰帕伊表示,印度將首先以愛的力量在南亞培植和平與穩(wěn)定。
冷戰(zhàn)后,古杰拉爾總理提出了發(fā)展與南亞國家關系的“古杰拉爾主義”。古杰拉爾覺得,印度的南亞政策不能只以巴基斯坦為中心,應努力尋求與其他鄰國之間的協同。1997年1月3日,在孟買的一次講話中,古杰拉爾宣稱:“我們早已著手這項工作……我們將一條長長的友誼之手伸向世界各國。我認為,這一設想最好是從我們自己鄰國這里開始實施,這也符合我的觀點:印度的外交關系在一系列的圓環(huán)中向外擴展。我們的直接鄰國構成了第一環(huán),我們將從這里重塑與它們每個國家的關系。在任何情況下,我們的政策都是由五項原則來推動:第一,對鄰國,像孟加拉國、不丹、馬爾代夫、尼泊爾和斯里蘭卡,印度不要求互惠,而是真誠和值得信任地提供我們所能給予的一切。第二,任何南亞國家都不允許其領土用來反對該地區(qū)其他國家的利益。第三,任何國家都不能干涉他國內部事務。第四,所有南亞國家都必須尊重彼此領土完整和主權。最后,我們將通過和平的雙邊談判解決彼此間的爭端。這五項原則的目的是營造一種緊密的、特殊的合作氛圍。”
盡管印度反復重申它不接受外部勢力對地區(qū)事務的干預,這在某種意義上復活了“印度主義”,但印度歷屆政府內的溫和勢力并不反對像“古杰拉爾主義”這樣的單邊行動。實際上,印度國內有一個共識,那就是認為一定劑量的單邊主義有助于促使印度的鄰國保持與印度的穩(wěn)定的有機聯系?;谀类復饨痪瘢?998年12月印度與斯里蘭卡簽署了自由貿易區(qū)協定;1999年6月與孟加拉國達成了民間公交服務協定;1999年1月與尼泊爾重新修訂了運輸條約;另外,與尼泊爾、不丹也簽署了自由貿易協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