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不要緊!”
徐向前攥住阿陳的手,安慰著,“你會好的,會好的……”
“……你們……繼續(xù)戰(zhàn)斗……守住……陣地……”
阿陳看了看大家,閉上眼。
呼吸急促。
只見他頭部胸口都是鮮血。
包扎的人急得亂轉找不著傷口。
徐向前叫人把傷者衣扣解開,看看傷在何處。
衣扣沒解開,阿陳便停止了呼吸。
許多年后,徐向前談廣州起義,還一往情深地說:阿陳是他的第一位黨代表,也算是政委。
他那種工人階級特有的品德、英勇的氣概、堅強的意志,使他終生難忘!
敵人進攻加緊,戰(zhàn)斗越來越激烈。
黨代表犧牲后,隊伍中一些人更加發(fā)慌。
徐向前繼續(xù)指揮苦戰(zhàn),他穩(wěn)住特務排在身邊,不時鼓動大家說:“我們的援兵馬上就來了!”
這話只是隨口說說,他也不知道援軍在哪里。
他更搞不清敵人兵力多少,仍是懷著勝利的希望。
槍聲、炮聲不絕。
敵人的沖鋒,一次次被打退。
昨天還不會放槍的工人,今天在陣地上和敵人的正規(guī)軍作戰(zhàn),而且打退他們多次進攻。
這簡直是戰(zhàn)爭史上的奇觀。
徐向前對這種奇妙的戰(zhàn)斗力,感到不解,卻深深覺得工人的可敬可愛。
天快黑了,四處槍聲稀疏,遠遠傳來炮聲。
全城戰(zhàn)況如何,徐向前不清楚,只接到過一個命令:“不準退,堅決守住陣地!”
身旁有人負傷在呻吟,傷員卻不知往哪里送。
有的戰(zhàn)士叫喚起來,說是肚子餓,要吃飯;有人嘰嘰哇哇罵,廣東話罵些什么,徐向前聽不懂,他也不想聽懂。
一個小隊長跑近說:“隊長,人都快沒了,下命令撤退吧!”
徐向前:“不行!”
他聲音嚴厲又堅定。
“子彈快打光哩!”
有人大叫。
“堅持住!”
徐向前回答。
徐向前經過黃埔軍校的嚴格訓練,又在戰(zhàn)場上滾爬過,懂得軍令如山。
他指揮著一些殘兵敗將,守衛(wèi)著觀音山的陣地。
廣州起義由于敵人強大,英帝國主義的軍艦參戰(zhàn),起義軍寡不敵眾,總指揮張?zhí)谞奚螅筷犓焓ブ笓]。
徐向前所在陣地上的人越來越少,有的犧牲,有人說去找飯吃,一去不返。
他幾次派人去指揮部聯(lián)絡,也不見消息。
天黑,徐向前一個人跑到公安局指揮部,這里已空空無人。
等了一會兒,跑來一個同志,聽說他等命令,就說:“老兄,你還在這里等什么,指揮部已經撤退了,快到黃花崗去集合。”
徐向前這才算接到“命令”,跑回觀音山陣地,叫上最后幾名戰(zhàn)友,一路呼喊著:“到黃花崗集合!”
在密集的槍聲中,他向黃花崗方向奔去……再敗東江廣州起義失敗了。
一部分起義軍撤到廣州城北花縣。
這里是太平天國農民革命領袖洪秀全的故鄉(xiāng)。
城市不大,卻很出名。
徐向前在黃埔軍校時,就聽說過花縣。
那時真想來看看,沒有機會,沒想到,現(xiàn)在來了。
他已經沒有心思考察那個歷史偉人的軼聞了,只是考慮他們怎么辦。
12月16日,起義部隊一些領導骨干在縣立第一小學舉行了緊急會議,徐向前作為赤衛(wèi)隊的領導人之一參加了會。
會上首先討論了隊伍整編問題,提出將從廣州撤出的一千四百多人改編為一個師。
編為一個師,大家都同意。
稱幾師呢?沒有上級來任命,而且沒有一個上級機關和高一層領導者。
會場上就像給一個新出生的孩子起名一樣,議論紛紛:“一師的番號有了,在北江,是朱德從南昌下來的。
我們叫二師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