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月(7)

北平日記 作者:董毅


我也奇怪我自己,不知我在什么時候,在那一種心情下喜歡了斌。斌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都能引我注意,尤其是她那天真的小孩子的脾氣,在她身上表現(xiàn)出來有時真能令我哭笑不得,不知怎么樣應付勸慰她才好,偶爾發(fā)發(fā)小脾氣,或是誠心和我斗著玩的,那種嬌慵的態(tài)度及神氣,并她那小嘴中輕輕的含羞的吐出“討厭”兩個字時的俏皮勁兒,真使我又恨她又愛她,真想走前去抱著她咬她兩口。去年有一個時期,我真是有點被她神魂顛倒,無時無刻不在想看她,在那時正是我倆表面上很冷淡,也很少見面的時候,住在學校的我,每一合眼,她那倩影就出現(xiàn)在我面前,到了今年,他先后數(shù)次向我表示好感,于是才又很快的恢復了去年此時的友誼。以前,她和別人一塊談話,玩,我就嫉妒的不得了,要是不愛她,就不會嫉妒了。去年有一時期,我受的刺激可不小,近些日子,幾乎無日不見她。如若一天不見,似乎失掉了什么似的不快,可是一見了她的面,心中一切的不快完全拋開了,精神上立刻快樂極了。她真是一個拯救我于煩惱中的安慰者,精神上的快樂之神了,像這樣的情形,就是所謂愛戀了嗎?!我承認現(xiàn)在愛了她,但不用我說,在積極的不同的言談舉動上,她一定能體會得到,也一定會明白我這深藏許久的意思。從她的動作、言語、態(tài)度上我也約略的知道點她的意思,至少是尚不討厭我,這是我引為榮幸而稍以自慰的。由于我和斌過往的親密,我想,家人,劉媽和小弟、五姐都已約略的看出些這種情形了。銀鈴般的笑聲和嬌憨的媚態(tài),半天沒見了,我也知道將來沒有希望和她結婚的可能,何 必現(xiàn)在又這樣投桃報李的一往情深、情絲牢綰的苦纏莫解呢,此時雖明此理,而仍不能自拔,則將來之悲哀痛苦則更大。因在家務煩攪的雜亂的心緒得與之談笑,促膝清談,間或能得些許安慰,然人皆系感情動物,久之自生一種神秘的,不可名狀的,無形的情感于二人之間,自是不可避免之事實,且幸有理智加以約束,未發(fā)生軌外之悲劇,而一失足成千古恨事也!

8月14日 星期一 晴

立秋早就過去了,我卻沒有注意節(jié)氣,怪不得近一二日夜里,早晚風兒過去,微覺涼意呢!昨日秋雨,一陣比一陣涼了,冬日轉眼又到,窮人又受不了了。一天一天,一會兒就過去了,一季,一年,一會兒也就過去,沒去游泳,也過來了,簡直人的一輩子,也是一會兒就過去了,青春珍重!

上午想不到斌母于八時許來小坐旋去,神啦!小劉(曾澤)九時來,陪其過孫祈家取回船票,至宣武門,因打防疫針方準進城,無法,折回,由西院取一去年之舊證,人少混了過去。跑到陳書琨老伯處送去摺子和字據(jù),老伯未在家,等半天仍未歸,遂留下交伯母,轉至九姐夫醫(yī)院處,告其已送去,并略談家務,彼勸我力懇鄭三表哥老父辦此事。午后二時,騎車帶小妹跑至長安欲看《小公主》,因時間過晚,票已售盡,敗興而歸。過黃家只余斌一人在家,購一玉蜀黍與之分食,款款清談,舒樂,獨對心上麗人更樂,斌當我面,著其新改成之短褲衩(原穿一件,重上),豐富肉感的大腿頗動我心,后又倚我而觀報,此時固溫柔一時也,惜好景不長,旋其母歸來,復談斌等幼時之故事,與弟妹等讀書,六時許歸來,因心念今日三十日,上供故也,小妹、四弟不知何往,大哥頭痛未出來,拜完四弟歸來,旋小妹與九姐、伯津來,稍坐至西院小坐,我并慰問大哥病,不料,斌及其母亦在其院中坐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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