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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四房共管同仁堂(27)

國寶同仁堂 作者:邊東子


樂達仁請人把那些廢舊合同裱好,又寫了上面那段話,并稱“弁以數(shù)言,懸之座右”?!佰汀惫艜r是“帽子”的稱呼,“弁言”也就是“序言”,或稱“開頭的話”,然后分送給各房兄弟子侄,希望他們能當作座右銘。

現(xiàn)在,樂達義重新提起這件事,好些人別說把它當座右銘了,竟連想都想不起來了。樂達義只好將此事再講了一遍。這下倒是有人說:“有這么回子事,可后來撂哪兒去了,就不知道了?!?/p>

“嗨,想來了,我鋪了箱子底了,后來破了就給扔了?!?/p>

也有人說:“我以為是沒有用的舊賬呢,生了火了?!?/p>

可能是樂達義的話震動了一些人,也可能是祖宗的艱辛創(chuàng)業(yè)感動了一些人,四大房終于同意改變各房都在同仁堂寄賣藥物的“寄零”辦法。

想當年,樂平泉為了警示后人汲取教訓,不忘先輩創(chuàng)業(yè)之苦,把廢舊合同都收集起來,他的苦心果然還起到了作用。

樂達義的一番良言,總算得到了大數(shù)人的同意。寄銷制終于被取消了。同時,因為當時正值“廢兩改元”的時候,市面用銀元代替銀兩,每百兩銀子兌換一百四十塊銀元。按這個比價,各大房每年的一萬兩銀子也改成了一萬四千塊銀元。

可是細料庫怎么辦?樂達義不愧當過警察廳督察處長,他想出了一個妙方,還是“偏方治大病”。從此,細料庫沒有了站崗的警察,卻添了五把大鎖,四大房各有一把,管庫的另有一把,只有四大房和管庫的同時來到,五把大鎖同時打開,細料庫的大門才能開啟。同仁堂的賬本上從此也變成了一片紅,因為每一筆進出賬目必須蓋齊了四大房的圖章才有效。這就是樂達義想出的“偏方”。

樂達義雖然長期擔任京師警察署督察處長,但他并不是一個赳赳武夫,他曾經(jīng)赴英國游歷、考察,了解西方的現(xiàn)代化商業(yè)和產(chǎn)業(yè);他又生長在樂家這個世代從事中藥生產(chǎn)和銷售的環(huán)境中,這都對他治理同仁堂大有裨益。另一方面,他又是個講義氣、重信用、樂善好施、與員工關系融洽的人。因此,在樂達義大刀闊斧的治理下,同仁堂又重現(xiàn)興旺景象。那時樂達義覺得事業(yè)發(fā)展順利,前途一片光明,在這種情況下,就想要給兒子樂松生辦一場喜氣洋洋、隆重體面的婚禮了。

樂松生是樂達義的獨子,出生于1908年。那時許葉芬剛剛去世,老樂家正處在群龍無首的狀態(tài),而同仁堂的供奉御藥,也因為清朝的迅速衰敗越來越難以獲利。在這種情況下,樂家更對這個男孩寄以了極大希望。

1928年,樂松生畢業(yè)于一所名?!本﹨R文中學。以后又到天津,在天津育才商科學校,學習商業(yè)管理及會計學科,打得一手好算盤。畢業(yè)后他在達仁堂當了副經(jīng)理,不僅有了商業(yè)管理的理論知識,更有了寶貴的實踐經(jīng)驗。

20世紀二三十年代,正是中國傳統(tǒng)婚姻習俗和現(xiàn)代婚姻風尚共存的時期。按照傳統(tǒng),登門給樂松生提親保媒的故舊親朋不少,追著新潮向樂松生求愛示好的摩登女郎也不少。樂達義雖是出身于傳統(tǒng)家庭,卻并不堅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給樂松生自己擇偶的權力。而樂松生對保媒說親的,雖然以禮相待,卻對親事一概婉拒。對那些主動追求他的女孩又不冷不熱、不遠不近、不親不疏。人們都弄不明白,樂松生到底想要一個什么樣的終生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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