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一分為二的陽光直直地照進了馬庫斯醫(yī)生的辦公室，可以看到空氣的塵埃懸浮在空中。房間出奇的小，比放掃帚的壁櫥大不了多少，到處堆著紙。馬庫斯醫(yī)生是格倫維尤少管中心的助理臨床主任，在他的臉上寫著不滿，像他這么一個重要的人竟然只給了這么小的一間辦公室。他小小的橡木桌子，我覺得像是兒童書桌，一角已經(jīng)裂了。 

“這太不尋常了，”他用很溫柔、很慈祥的聲音說，“這不是標準的申訴程序?！?/p>

我點點頭，咽著唾液，告訴他有關佩威的事情。

馬庫斯醫(yī)生是個身材高大，長著渾圓肩膀的男人，有著大大的突出的額頭，灰白的頭發(fā)整齊地分開，戴著若隱若現(xiàn)的無框眼鏡。他的藍色紐扣襯衫都是徹底漿洗和熨燙過的。

他越聽越低沉，指尖對著指尖。他問了我很多問題，記錄下來，打了報告。他說這是不能容忍的，絕對不能對這種行為姑息。

他說話的時候，我看著他身后書架上的書，書名是《犯罪和越軌行為百科全書》、《犯罪與司法百科全書》，還有醫(yī)生參考案例。薄薄的藍色活頁夾子露出卷邊的黃色標簽。

我邪惡的狼性促使我要跟格洛弗過不去，去要他的命。善良的狼性一面不斷提醒我，如果我這樣做，我可能會被關數(shù)月的禁閉，或者更糟，雖然我不知道還能有什么更糟的。 

“你這樣做很勇敢?！瘪R庫斯醫(yī)生感謝我來見他。我注意到，他的下唇有些干裂了。

那天深夜我的房門被打開了，格洛弗和另外兩個警衛(wèi)帶著警棍進來。 

“我知道你對佩威做了什么。”我說。 

“不要留下任何痕跡?！备衤甯α硗鈨蓚€人說。

四十

“經(jīng)理在哪里？”盧梭喊道。 

“在這里?！甭曇魪谋跔t的另一邊傳出來。

清澈的夜空上有很多星星，而且是滿月。房間沐浴著淡淡的灰藍色。我迅速調整眼睛以適應黑暗。盧梭走到壁爐的另一邊。

“你的電源出了什么該死的問題？”

“我不……我不知道，”經(jīng)理說，“一定是發(fā)電機的問題?！?/p>

“好了，誰知道？誰是這里修理東西的？”

“彼得，”經(jīng)理說，“他是我們的勤雜工?！?/p>

“好了，彼得，”盧梭說，“告訴我你在哪里？”

“我在這兒?！币粋€低沉的聲音說。 

“是什么出了問題？” 

勤雜工的聲音更低了，好像是和經(jīng)理說話，但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然后，我聽到經(jīng)理說：“是的，彼得，拜托了?！?/p>

“你要合作，彼得，”盧梭說，“沒有電，就意味著衛(wèi)星調制解調器不能工作，就是說，我得不到我想要的。這意味著我會開始逐個殺死人質，直到我收到錢?！?/p>

“發(fā)電機壞了。”我猜這是勤雜工彼得在說，“過濾器進水了。發(fā)生過很多次。柴油很容易吸收外面的水，而我不能清空儲油罐，所以只能不斷更換過濾器。我本來準備今天午夜更換過濾器的，這樣我就要把發(fā)電機關掉……”

“遠程啟動開關在哪里？”盧梭說，“我知道這屋子里有一個?！?/p>

“那個沒用的，”勤雜工回答道，“燃油過濾器必須要換，在外面簡易房里?！?/p>

“韋恩？”盧梭說。 

從房間的另一邊傳來韋恩高亢的聲音：“我在這里，盧梭?！?/p>

“請帶這位先生到外面去修復發(fā)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