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收官整地，塵埃落定。

上官白呆坐在棋盤旁，看著面前的殘局，良久不能做聲。

當中也不是沒有奮力奪地，爭一時血勇，而后就漸漸的隱了，忍了，正如他的人生一般，最后都漸漸歸于平靜。他有時候也會想，這樣做到底對是不對？

樓上樓下依然歡聲笑語，離了狀元、榜眼和探花，依然有各種樂子可尋找。這時一個侍從走過來，悄悄問道：“這位公子，不如小的找一個伶官陪陪您吧……”

上官擺擺手道：“不用了。給我上兩壺好酒，我略坐坐就去?！?/p>

“是……”侍從垂首退下，過不多時，便送了酒食過來。上官一手持杯，一手秉壺，自斟自飲，一口一杯。外人只道他喝得痛快，但事實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時候酒也沒什么滋味，解不了憂，散不了愁……

他抬起眼睛，想著那一夜也是月光如許，長袖善舞——

鮮明得……就像昨天一樣……

另一廂，莫蘺端著酒食，來到了臥室之內(nèi)。

卓不群正負著手站在屋里張望著，見她進來，便目不轉睛的一直盯著。盯到莫蘺心中都毛躁起來，于是笑道：“公子平時也是這么看人么？叫人好生緊張?！?/p>

卓不群垂下眼睛，淡淡道：“你在入人此地之前，是什么戶籍？”

莫蘺心下一跳，連忙把上官白教的謊話說了個圓滿：“小人本是官籍后裔，因叔舅間一人犯了錯，被株連后貶為庶民，無以生計，故流落自此……”

“這么說來，是你之前的身份在允許你搶在我前面說話了？”

他的聲音明明不大，說得也很緩慢，但不知為何，就是一股子冰寒沿著軀體慢慢爬著，讓人不寒而栗。

莫蘺立刻跪地曰：“小蘺知錯了，請公子原諒。”

過了許久都沒有人回應。而后，一只腳伸了過來，用腳尖緩緩挑起莫蘺的下頜，使其正對著自己。卓不群微偏著頭看了一會兒，輕聲道：“你叫小蘺？”

莫蘺就著他的腳尖，簡單回答道：“是?！?/p>

“今年多大了？”

“十八。”

“真是處子之身？”

“嗯……”

卓不群看著莫蘺臉上泛起的紅霞，點了點頭，終于放下了腳。他轉過身去，對著面前的酒食抬了抬下巴。

“給我倒酒。”

莫蘺連忙爬起來，拿起酒壺倒酒。但不知為什么，她的手指一直在抖，一想到這窘迫的一幕也全都落在那人眼中，莫蘺便覺得心中一陣一陣的發(fā)寒。好容易斟了一杯雙手奉上，卓不群接過去，飲了半盞，又轉手遞了回來。

“你也吃了罷?！?/p>

莫蘺伸手去接，然而他卻緩緩的轉了半個杯子，不做聲，只盯著她看。莫蘺也看著他，慢慢跪下身去，從下往上看著，就著他喝過的印兒飲了那半盞。然后，他的表情終于松動了一點，應許道：“你起來吧，不必行禮了。”

莫蘺只覺得渾身肌肉都僵了，要扶著桌子才能站起來?，F(xiàn)在的她終于明白為什么上官幾次三番要強調(diào)卓不群是個強者——就算他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你也會覺得他可怕得不得了！

見莫蘺緩緩站起身后，他也站了起來，對著莫蘺抬了抬下巴，淡淡道：“夜已經(jīng)深了?！?/p>

莫蘺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說該就寢了。于是走過去替他寬衣解帶。他穿著雖然普通，但不知為何盤扣異常繁瑣，莫蘺解了半天才解開一個，抬起頭來的時候，正好觸到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莫蘺心中一緊，連忙又低下頭去解第二顆，而這時候他卻忽然邁上一步，身子緊緊地貼了上來——

莫蘺受驚抬頭，看著他那張極其英俊妍麗，卻又妖異莫名的面孔，情不自禁退了一步。心中害怕又不敢表露出來，連忙低了頭繼續(xù)解扣子。

只是沒想到他又進了一步。

就這么一路進，一路退，莫蘺很快就被逼到門板上，而那人卻依然用身體壓迫著，似要把她壓制在角落里動彈不得。莫蘺惶恐地抬起頭來，而接觸到的，卻是一雙略帶調(diào)戲，卻又慵懶貴氣的眼睛。這么說來……他并沒有生氣了？當這樣想著的時候，卓不群的頭已經(jīng)緩緩壓了下來，似乎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