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赤壁》荊州!荊州?。?)

赤壁(上) 作者:老克


步騭更加糊涂了:“那子布這卻又是何苦?屯蓄糧草資財,這不是動兵也是動兵。這么明顯的意思,曹氏絕不會看不出來,一旦他平了荊州,恐怕立時便會以此為借口順江東下。那時候主公就算不想動兵也別無選擇了……”

“能戰(zhàn)而后能和!”張昭又垂下頭去審閱公文,口中依舊冷冰冰地道,“我們委曲求全,是為了江東黎庶不受戰(zhàn)火荼毒,也是為了孫氏基業(yè)能夠綿延傳續(xù)。但是一味示弱,曹氏便會以為江東可欺,兵甲不足,糧餉不濟,曹軍若不許和,六郡軍民便只有死路一條。兵甲犀利糧秣充實,曹孟德就算對我垂涎三尺也要三思而后行。即便主公回心轉意,江東也要能守住才好,是戰(zhàn)是和,由不得我們一相情愿。我張昭主和,是為免六郡兵災,為保孫家基業(yè),不是為了將大好江山拱手送與曹氏!”

步騭默默注視著張昭那張溝壑縱橫的臉,心中一陣澎湃感慨,半晌方道:“子布這番心底之言,為何不對主公明言?”

張昭提起筆管,一面蘸墨一面淡淡答道:“主公年輕氣盛,不曉兵事之利害,妄言開戰(zhàn),徒逞矢石之能!可惜曹孟德畢竟不是黃祖,北軍也絕非荊州兵可比。主公去年斬黃祖報得先將軍之大仇,便自以為可以延先人之余烈,竟破虜之威名,一腔血氣在胸,魯子敬居心叵測,陸伯言書生狂言,在一旁挑唆蠱惑,極盡煽動渲染之能事,一味逢迎恭維,其心殊不可問。如此局面,我若再含糊其辭曲意進言,主公越發(fā)不會當一回事。吵一吵也好,主公動了意氣,便會將我的話記在心里,不會順耳而逝了?!?/p>

步騭嘆道:“可惜主公身邊都是魯子敬等輩,一個肯真心為江東打算的都沒有??!這些小人竟置六郡安危于不顧,一心要主公做袁公路……”

“魯子敬不是小人!”張昭冷冷打斷了步騭的話,“他少習王霸屠龍之術,非我儒門弟子。此人居心叵測欲效蘇秦、張儀不假,但他不是小人!”

步騭皺起眉頭道:“說起居心叵測,陸遜那黃口孺子整日不陰不陽城府森嚴,把持著將軍府的簽書房也不知在做些什么,聽說出入往來的都是一些北方口音之輩,說起來此人才真教人難以猜度呢。”

張昭搖了搖頭:“他是江東士族安插到主公身邊的一顆釘子,又娶了伯符的孤女,原本便應當小心謹慎。簽書房職在消息信函往來,是主公洞察內外的耳目,他的嘴嚴一些也是該當?shù)?,否則便掌不了這個書房。魯子敬原本是君子的心胸器宇,奈何一心要做管仲,輔佐主公成就小白霸業(yè),被功業(yè)迷了心智,這才會分不清天下大勢。所以你說他們是小人,是將李斯作趙高了,他們不是忠臣義士,但絕不是小人!”

他頓了頓,說道:“正好你來了,你去知會中護軍程德謀,晚些時候過府議事。江東局面一日緊似一日,東南西北各路諸侯派駐柴桑的各色人馬也該打掃一下了。一個月內,要讓曹孟德再也得不到柴桑城內的半點消息。只有如此,才能讓他摸不清虛實,也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心存忌諱,求和之前,先要示之以威!”

步騭苦笑道:“子布這又何苦。主公以你為眼中釘肉中刺,柴桑的文武諸公以你為怯戰(zhàn)之懦夫,你這番辛苦衷腸,又有誰能知曉?”

張昭正在提筆疾書,聞言筆鋒一頓,隨即咬了咬牙,一面繼續(xù)批寫公文一面用干澀嘶啞的聲音說道:“周公謹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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