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定了定神,回身將藥盞放下,口中答道:“柴桑那邊有緊急軍情遞來,少將軍飛馬回去料理了,等到江夏邊防穩(wěn)固了,再回襄陽向?qū)④妴柊?!?/p>
“哼!”躺在榻上的劉表冷笑了一聲,緩緩開口道,“你真當(dāng)我已經(jīng)死了么?二袁已滅,北軍不日便要南下,孫仲謀此刻不好好操練軍馬等著迎擊曹氏,反倒厲兵秣馬來奪我江夏?若是他兄長還活著,倒說不準(zhǔn)會如此行事,他內(nèi)事方穩(wěn),人心始定,年前收了甘寧斬了黃祖,已經(jīng)是大勝一場,今年再來犯,他便不怕北軍出壽春直取他的后方?”
蔡瑁尷尬地笑了笑,道:“將軍若想見公子,我派人快馬追他回來就是了!”
劉表沉默了下來,半晌方頹然道:“罷了……相見不如不見……”
蔡瑁心中長出了一口大氣,卻聽劉表悵然嘆道:“我貴為一州牧守,臨去前卻連自家的骨肉都見不得,思之令人唏噓……”
蔡瑁肅然道:“將軍既已定計(jì),就不能再猶豫徘徊,否則二公子即便繼承了將軍大業(yè),也很難自安其位。大公子在江夏,本就不指望他能稱臣,若是將軍再含糊其事,只怕長沙的韓玄,漢川的文聘,零陵的韓嵩都要觀望其事,到時候荊州四分五裂,不必旁人來打,自家便土崩瓦解了!”
劉表一陣?yán)湫?,隨之引發(fā)了一陣要命的咳喘,蔡瑁急忙上前扶起了他,輕輕替他捶打著后背,卻聽這位荊州牧喘息著道:“就算這些人沒有異議,現(xiàn)在新野的劉玄德難道肯甘心從命于一個十幾歲的小童?你們算來算去,將所有人都算計(jì)到了,怎么偏偏算漏了這個平素以英雄自詡的人?我活著他或許還有三分忌憚,若我去了,你們能壓制得住他?”
蔡瑁聞言抱怨道:“當(dāng)初他來投,我等便諫勸過將軍,此人蛇蝎心性,是個當(dāng)世梟雄,在徐州便奪國自為,呂鳳先救過他,他轉(zhuǎn)過身便斷送了恩主的性命。且其麾下文武臣僚眾多,關(guān)羽、張飛皆萬人敵,如此人物怎肯屈居人下?此時將軍尚在,他還能韜晦稱臣,他日小主人接了荊州,他這個左將軍領(lǐng)豫州牧肯俯首稱臣?不是末將多嘴,將軍很該趁其羽翼未豐,將其誘至襄陽,一劍斬卻了事!”
劉表冷冷掃了他一眼,哂道:“殺了他,靠你們抵擋得住曹孟德的虎狼之師?到時候北軍南下,荊州這片基業(yè),還不照樣讓別人拿了去?與其便宜了曹氏,還不如直接將荊州送與劉玄德,好歹他也姓劉,也是宗室之后,說起來總比曹操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