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主任繃著臉,兇巴巴道:“我要你自己打電話!若果我見不到你的家長,你今日就休想離開學校半步!”
樊系數(shù)處于劣勢,卻又不甘心認錯,別無他法之下,便跟著曹主任到教員室。
樊系數(shù)急中生智,佯裝打電話回家,其實是打電話到余老爹的店。他哭喪著臉,對著聽筒嗚咽:“爸爸……我在學校出了事,我的班主任說要見你?!毙液糜嗬系鶛C警,認出是樊系數(shù)的聲音,便說:“你等我,我馬上趕來?!?/p>
在學校里,樊系數(shù)從不向人透露父母雙亡的事,因此以為這個謊話可以瞞天過海,卻沒想到曹主任已從尚太太口中得知整件事。曹主任一聽這番對答,心中就對余老爹的身分存疑,但他不動聲色,就是要看樊系數(shù)如何繼續(xù)做戲。
才不過十分鐘,就見余老爹敲了敲教員室的門,然后汗流浹背地沖了進來。
余老爹簡單打了聲招呼,自認是樊系數(shù)的父親,便向曹主任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曹主任冷冷地道:
“樊先生,我懷疑你的兒子在考試作弊?!?/p>
余老爹想也沒想,便以譏誚的語氣說:
“這位先生,我也懷疑你懷疑這個孩子作弊?!?/p>
曹主任氣往上沖,瞪著眼問:
“你憑什么肯定他不會作弊?”
余老爹毫不猶豫,再以壓倒性的聲線說:
“我憑我的人格!”
曹主任頓時語塞。
但他還是不忘狡猾本色,在這適當時機拆穿余老爹的真面目:“哼,一個假冒學生家長的人,他的人格又有什么價值可言?”
曹主任以為可以在對方的臉上找到一絲慌張。
但余老爹的臉上毫無慌張之狀。
而他的眼神竟變得如西洋劍般銳利,逼得曹主任有點喘不過氣。
余老爹有意跟曹主任過不去,便不留半點情面,指著他的鼻子斥駡道:
“我和樊系數(shù)沒有血緣關系,但我一直視他為兒子,對他比親生兒子還要好,難道我還不配做他的爸爸嗎?總好過一些人顛倒是非黑白,掛著‘老師’的名目在學校里走來走去,卻想將自己的學生置之死地,這才是實至名歸的‘掛羊頭賣狗肉’呢!”
這番言詞針鋒相對,只堵得曹主任有口難辯。
樊系數(shù)卻在心里拍掌叫好。
余老爹對曹主任這個人視若無物,牽著樊系數(shù)的手就說要走。前腳一踏出教員室,他又故意放慢腳步,回過頭奚落了一句:
“呸!這樣的教育!呸!這樣的老師!”
曹主任氣得幾乎暴跳如雷。
他這個人心胸狹窄得很,一旦動起真火,定會耍弄權力來使樊系數(shù)留級。
但余老爹神機妙算,觀人入微的本領更是爐火純青,早就看出曹主任的壞心眼,亦暗中想好了先發(fā)制人的對策。
走廊上,情同父子的兩師徒相視而笑。
余老爹向樊系數(shù)說:“飯頭!跟我走吧!”
樊系數(shù)依言跟在余老爹的后面,臉上堆滿了瀾漫的笑容。
但余老爹不是帶他朝著校門的方向走。
而是走進了校長室里面。
23
曹主任今年決定要讓三個學生留級。
其中一個就是樊系數(shù)。
盡管樊系數(shù)的成績有顯著進步,但距離升級標準還有些微差距。根據(jù)校方指引,全年總分低于五十者,班級導師便可勒令留級,而樊系數(shù)上下學期折長補短,恰恰是四十九點八分。
壞心眼的曹主任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對付樊系數(shù)。
將近暑假,這日課堂只到正午,但眾教師還要留校,收集學生各科得分,用以編寫成績單。中文科的陳老師知道樊系數(shù)要被留級,便過來為他求情。
曹主任的臉色很不好看,心想:“你是哪根蔥啊?敢質(zhì)疑我的決定?”他自恃年資比對方高出一截,又有理據(jù)支持自己的決定,便噴得陳老師一臉唾沫。
陳老師正想反駁之際,校工張大嬸忽然介入兩人中間,將一面鏡制牌匾拖到曹主任的寫字桌旁。
牌匾以宣紙包裝,恰好遮蓋住上面的頌詞。
曹主任問道:“這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