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你在彈琴嗎?”
他點點頭。
“是什么曲子呢?我真喜歡?!?/p>
“給艾麗斯?!?/p>
她笑了,點點頭表示接受,十分深情地。
孩童轉(zhuǎn)著骨碌碌的大眼睛,問:
“昨晚,是你在哭嗎?”
她羞赧地承認(rèn)了。
“為什么哭?”
“因為,”她望望天,說:“因為,我……生了一種可怕的病……”
“哦!”孩童十分不解,努力地想象,問:“像毛毛蟲那么可怕嗎?”
“天??!”她幾乎手舞足蹈起來:“當(dāng)然比不上毛毛蟲可怕!”這童子救了她的懸崖心情。
孩童很放心了,看到她手上的東西:“這是石頭嗎?”孩童拿著黑石在手上把玩,正面瞧,反面瞧。
“像什么?”她問,那幅髑髏線條正對著她。
“嗯,有一個小朋友?!?/p>
她驚覺,一看,果然像。原來她把世界看反了。百年視水與三歲觀河,誰的視野深闊?她既慚愧且喜悅,有一種前嫌盡釋、又被納入懷里的感動。
“送你?!彼f,告別,便落入夏的框。
回到屋子,她把凌亂的家具重新擦拭、擺置,讓空屋有了秩序,不卑不亢地。累的時候,就坐在窗臺邊,風(fēng)鈴仍舊掛著,她隨手去撥弄,時間是清脆的、親切的,如一段童話。她覺得該休息了,往藤椅上躺著,叮鈴、叮鈴鈴、叮鈴鈴?!瓡r間的健蹄馱著她,開始了生命的過程里令人難以闊步的夢游,她把這個世界的重量都托付給那一顆小小的黑石及那個孩童。自己卻無憂無慮地遠(yuǎn)行著。
有一天,世界來不及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