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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節(jié):戰(zhàn)南陲(5)

帝制的終結(下):辛亥天變 作者:胡為雄


王和順向孫中山報告起義計劃后,孫中山認為起義之地近白龍口,可由海道接運槍械,即同意起義,并委任王和順為中華國民軍南軍都督,任梁建葵、梁少廷為副都督。王和順受命離去后,孫中山立即分發(fā)電報給在香港的馮自由和長崎的萱野長知,要他們速買槍械運送到欽州白龍口港口。

回欽州后不幾天,王和順就聚集兩百人在王光山發(fā)動起義。孫中山得報,急派鄺敬川前往該地任安民局局長,以擴大宣傳。

鄺敬川趕往王光山后,即以南軍都督王和順的名義發(fā)布《告粵省同胞書》安民,揭露滿清政權的暴虐,弘揚革命大義;同時還發(fā)布《告海外同胞書》,吁請他們?yōu)樽鎳锩\動助力。附近村民聞有南軍都督在此領頭后,紛紛前來投軍,義軍一下子擴大了幾百人。王、鄺二人十分高興,便率義軍出擊清軍,一戰(zhàn)而勝。獲勝后,他們又乘機進擊防城。這時,防城清軍中的兩位哨官帶十數(shù)名清軍來歸,義軍軍威更是大振,于是合力攻克了防城。攻克防城后,鄉(xiāng)民風從響應。王和順本想率眾乘機直下廉州,但苦于軍火不濟,只得轉兵欽州,以望郭人漳巡防營反正響應。然而在向欽州前進途中,適遇連日大雨,行軍一日一夜,離欽州城尚有四十里。當義軍派人與郭人漳聯(lián)絡時,郭人漳見義軍既欠接濟,又疲憊不堪,便予以搪塞。他派人出城對王和順說:“城中有欽廉道兵丁多營為梗,眼下不便行動。不過,欽城不必進攻,早晚即得。郭統(tǒng)領之意,王都督不如折兵黔省,轉攻南寧?!?/p>

王和順在無奈之中,只得率眾西去,改計攻靈山城。但靈山城城高池險,王和順只得命架云梯強攻??鄳?zhàn)一日后,仍然攻不下,王和順見義軍傷亡頗多,急忙率軍退駐小山。次日,城中守敵卻派人到小山虛報,說城中有革命黨作內(nèi)應,靈山城一舉可下。王和順聽了心喜,也不細想,便率軍回攻,中途卻遇到清軍伏擊,隊伍損失大半。中了清軍誘攻之計后,王和順率領余眾且戰(zhàn)且退,退至羅蒙小洞時,跟隨他的義軍只有二十余名了,且個個精疲力竭。羅蒙小洞在中越邊境不遠,王和順只得率領他們轉入越南。

安頓眾人后,他自己只身直奔河內(nèi),向孫中山報告起義經(jīng)過。孫中山聽了,不但不責怪,反而勉勵有加,又委之以重任,要他著手鎮(zhèn)南關起義準備之事,并告訴他說:“廣西邊界地憑祥土司李祐卿與革命黨有聯(lián)絡,你去后可以他作依靠?!蓖鹾晚樢妼O中山惟自己是賴,又欣然受命,即赴鎮(zhèn)南關那模村訪見李祐卿。不料走到文煙時,法國守兵懷疑他是日本偵探,將他拘留后即解往諒山,審問時始知是中國革命黨人,便予釋放。于是王和順又往前趕路,至那模村見到李祐卿后,他開門見山談起反清之事,兩人一拍即合,密定起義日期,并擬先奪取鎮(zhèn)南關炮臺,再圖發(fā)展。此計劃報告孫中山后,孫中山即表同意。然而到了起義之日,李祐卿手下的游勇拒不聽王和順調(diào)動,王和順無可奈何,只得怏怏返回河內(nèi)。

孫中山得知情況后,立刻改命在那模村一帶有威望的黃明堂前往主持鎮(zhèn)南關軍事。黃明堂奉命到達后,復與李祐卿密商舉事日期。三日后的午夜,黃明堂親率那模村義勇八十人,攀著繩索從鎮(zhèn)壓南關炮臺后側懸崖而上,潛入南、中、北三炮臺,將在沉睡中的守卒輕易收拾了。翌日清晨,他令人將青天白日旗高高掛起在這三個炮臺的旗桿上,同時又準備奪取地勢較高的東炮臺。

黃明堂率眾舉事的當夜,孫中山一夜未眠,他與河內(nèi)機關的所有同志一樣,盼望等待著鎮(zhèn)南關起義的捷報。孫中山的英文秘書、日本友人池亨吉此時尚在病中,但也以同樣的心情惦念著勝利。

孫中山到他房中看望時,見池亨吉亦未入睡,且不像有生病的樣子,便笑著對他說:“你猶如此,我何能眠。數(shù)年辛苦,望在今宵。如能成事,也為將來成功之開端。我急欲聞鎮(zhèn)南關勝利炮聲,雖欲入眠亦不可得。”

池亨吉也笑著祝福:“孫先生數(shù)年革命之功,定成于今宵!”

黃興、胡漢民、胡毅生在隔室聞言,也都跑過來,一個個叫喊著說:“誰能入眠!”后來,黃興急不可待,在凌晨三時便出門向鎮(zhèn)南關方向觀望。

次日上午九時,鎮(zhèn)南關三座炮臺盡被攻克的捷報接連傳來后,孫中山格外興奮,對高燒中的池亨吉說:“請君為我慶祝,鎮(zhèn)南關捷電已經(jīng)三至,形勢極佳。明晨我等將離此赴戰(zhàn)地,可惜君有疾,不能偕行?!背睾嗉犃?,躍然而起,請與一起前往,說:“我擔中國革命目擊者之任,豈能錯此千載一時機會,縱失生命也不惜?!?/p>

正說間,河內(nèi)聞到鎮(zhèn)南關捷報的華僑紛紛前來送賀禮,大家都在一片喜悅之中。孫中山感到此次大捷與安南的法國總督守中立有關,便向他寫了一封致謝信。他派人將致謝信送出后,即與黃興、胡漢民、胡毅生、池亨吉及法國炮兵大尉狄更斯等人,乘火車北去犒賞義軍。臨上車時,從橫濱起始就跟隨孫中山、照料其生活的陳粹芬女士,也禁不住流出喜悅的淚水。

孫中山登上火車馳騁于原野,勝利的豪情使他心快語暢。他感慨地對眾人說:“我只有一個宿望,就是入中華帝國最南角的鎮(zhèn)南關,懸軍萬里,旌旗堂堂,以貫動中華帝國中腹,而出中華帝國最北角的山海關。一出山海關,即便送愛新覺羅氏上末路了。戰(zhàn)破滿洲或彼逃竄,非脫出此重關門不可。今此宿望的前半,行將告成;其后半的成就,尚不知在何日。唉,尚不知將在何日!”說罷,他哈哈大笑,與平日的沉默寡語形成鮮明對照。池亨吉將此話譯給法國大尉狄更斯聽,狄更斯也不禁為之三呼“痛快!”

孫中山與眾人在同登下車后,行走了約二十分鐘,至文煙鎮(zhèn)附近的一農(nóng)家休息。這時,義軍派人前來報告消息,說鎮(zhèn)南關炮臺雖然操在我手,但鎮(zhèn)南關仍在清軍手中,并未奪取。眾人聽了,連忙商議進退。胡漢民卻急催著說:“快前進啊!必須在日落前到達山頂,若能夠借殘陽,即照準連射他幾炮。今日不去,天下的事就難定了??!”于是大家決議乘馬前進。

行約一個時辰后,到了那模村,眾人一起入何勇家吃晚飯。吃過晚飯,孫中山給何勇的父親賞銀二百兩后,即辭謝出門,與眾人匆匆啟程前行。這時天色已黑,同行的鄉(xiāng)勇六十人舉起火把照路??旖谂_時,忽然響起槍聲,黃興叫鄉(xiāng)勇滅了火把,匍匐前進。近午夜時分,孫中山一行到達鎮(zhèn)壓南關炮臺。這時,第一炮臺已響起悲壯的軍樂聲,黃明堂與李祐卿等人快步出來相迎。孫中山率眾人入炮臺稍事休息后,即開始犒勞義軍,整整一夜,熱鬧非凡。

次日破曉后,孫中山、黃興等人即登臺檢視大炮,準備轟擊清軍。跟隨其后的法國炮兵大尉狄更斯則躍躍欲試,他調(diào)準北炮臺的炮位后,即向清軍攔關塞猛轟,頓時擊斃兵勇六十余人。孫中山與黃興亦親手發(fā)炮,后又舉槍向敵射擊,他興奮地說:“反對滿清二十年,今日始得親發(fā)炮彈擊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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