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瞮笑了笑，“天色不早，小姐還是早些回去吧?！边@句話說出后，慕容瞮看到江妘笙松了一口氣，他接著道，“小姐的馬沒了，不如就用我的吧，也算是給小姐賠禮了?！?

江妘笙保持了沉默。就目前的情況看，她確實需要一匹馬。

但是當(dāng)她看到慕容瞮的馬的時候就搖頭拒絕了。她雖非相馬名家，但也知道那馬不在千金之下。

“公子盛情，愧不敢受?！苯瓓u笙頓了頓，看著慕容瞮，“公子若真想賠禮，便請隨意給我一匹馬吧。”

“那些馬配不上小姐。”慕容瞮不容拒絕地把韁繩塞到江妘笙手里，“小姐不必?fù)?dān)心，若是想還我，回家后放了它，它自己能回來?！?

江妘笙睜大了眼，看了看馬，又看了看慕容瞮，最后點了點頭。

“那，就不多打擾了……”

慕容瞮笑了笑，退開一步，讓江妘笙上馬。他并不急于知道她是誰，他不想拘束她。反正想要知道，遲早會知道的。他有這個自信。

江妘笙沒有回頭，面對著慕容瞮，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那人明明是那么隨意地笑著，卻有著睥睨天下的感覺。江妘笙快速地打馬，想要借著寒冷的風(fēng)，吹散心頭的不平靜。

自己勢必會進(jìn)宮的，這樣的人，還是少接觸的好。

三月，草長鶯飛，春回大地。

江妘笙坐著一輛平凡無奇的馬車離開了江家，誰也沒有驚動。江老爺來到聽雪堂的時候，只剩了空落落的院子，一如自己空落落的心。

這五年中，江老爺見江妘笙的次數(shù)絕對不會超過十次。江老爺記得五年前那個風(fēng)雪之夜，一個瘦弱不堪的小女孩，愣是攔下了他的轎子?？礃幼铀龖?yīng)該是等了很久才等到這樣一個機會。真是不敢想象，那樣一個隨時會倒下的人，能在風(fēng)雪中等來這樣一個機會。江老爺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也是空了一空，無關(guān)任何情緒，只是一片空白?？瞻走^后是失而復(fù)得的狂喜。但五年后，他又不得不再次放掉她。江老爺知道，再也沒有喜悅會隨著這“空”到來了。

金烏墜落，遠(yuǎn)遠(yuǎn)地看去，洞開的宮門連同那暗紅色的宮墻，就像是一只猙獰的巨獸，要把人一口吞下去。

江妘笙下了車，排在長長的御女隊伍里，緩緩地，一步步走向這只巨獸。當(dāng)跨過宮門的那一刻，她抬起頭，看到了威儀的、連綿無盡的宮殿。哪怕做好了準(zhǔn)備要來這里，卻還是在這一刻被它的威嚴(yán)和壯麗震懾。它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里，已讓人從心底發(fā)出了恐懼和嘆服--這是皇宮啊?。?！

御女五年一選，官家女子，十三以上，十七以下，皆在參選之列。

一個太監(jiān)吊著嗓子將名冊上的人一一核對，然后分派住處。江妘笙來到分派的房間時，里面已經(jīng)有三個人了，她抱著小小的包袱出現(xiàn)在門口，三道目光不約而同地聚了過來。江妘笙的心微微瑟縮了一下，但還是撐著笑，分別向三個人點了點頭。

一個身著湖藍(lán)色織錦云紋窄袖衫的女子看了一眼就轉(zhuǎn)過頭去了。坐在西邊的女子含笑走了過來，攜了江妘笙進(jìn)去。

“我叫郁詩嵐，你呢？”那女子眉眼帶笑，語氣親切。應(yīng)該是好相處的吧。

“我叫江妘笙?！苯瓓u笙答了，但并不愿多說什么。她早已知道，多說多錯。

“我叫段瓊兒?！币粋€怯怯的聲音傳了過來。是那個穿著紅綾小襖的女孩?？礃幼?，應(yīng)該只有十三歲吧。怯怯的，帶著幾分嬌憨和天真。

江妘笙向她點了點頭。

“那是阮思泠阮姐姐?！庇粼妽怪钢呛{(lán)色衣衫的女子說道。

江妘笙便叫了一聲阮姐姐。

阮思泠“嗯”了一聲，頭也沒回。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郁詩嵐笑了笑，忙岔了開去，幫著江妘笙收拾。段瓊兒也過來幫忙。其實也沒什么可收拾的，略一整理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