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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殘缺的畫像(2)

錦娘 作者:伶九


玉玨此時正在后院的枯井邊上,春心站在他身邊,對面是臉色刷白的范暖媛。是一大早春心帶著玉玨去院子里玩耍,范暖媛從對面走了過來。

“你叫我什么?”范暖媛再問一次,“玉玨,你叫我什么?我不奢望你叫我一聲娘,但是你總該叫我一聲媛姨吧,你之前不都是這樣叫我的么?”

玉玨一雙烏黑剔透的眸子空洞地看向范暖媛,“你才不是我娘,也不是我姨娘,你是個狐貍精、狐媚子,是搶走爹爹的狐媚子。”

范暖媛后退一步,后背抵住石桌邊角才站穩(wěn)。她并未想過,一個五歲的娃娃,怎么會說出這樣狠的話?!拔也恢溃也恢滥隳镞€活著,我以為她早就死了,不過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走了。玉玨你總需要一個娘的,對不對?我喜歡玉玨,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玉玨冷眼看著她,“才不是,你是想討好爹爹吧。哼,爹爹是壞蛋,不要玉玨和娘的壞蛋,我才不要你們這種人照顧!”

范暖媛唇角微顫,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是誰,是哪個膽大的同你說這些?只要你給我做娘親的機會,我一定會把你當做親生孩子一樣?!?/p>

玉玨轉(zhuǎn)頭哼了一聲,“不需要。我娘只有一個,你才不是!你是壞女人,是狐貍精狐媚子!”

范暖媛臉上一白,只覺得心底委屈難耐,“你!你當我愿意嗎?若不是……我……溫錦娘,我恨你,你為什么不死絕了,為什么要再出現(xiàn)?”

“啪!”一聲清脆,范暖媛捂著臉頰,不可思議地看著瞬間出現(xiàn)在眼前給她一個耳光的沈沉珂,見他面上鐵青,根本瞧不見新婚夜之前的溫柔神色。

騙子,都是騙子!范暖媛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你打我?沈沉珂,你打我?”

沈沉珂冷冷看著她,一字都未說,然而足以叫她置身深淵了。

范暖媛的手緩緩松開了,呵,她怎么會以為老天眷顧她,一輩子所求所愿皆如意?他所謂的愛,原來是這樣么?范暖媛吃吃地笑,她怎么會傻到以為他沈沉珂說的愛,是真的愛啊,他分明從頭到尾都未說過忘記錦娘不愛錦娘啊!

其實是她自己,太過愚笨了。

玉玨站在原地,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去看站在一邊的小丫鬟春心,卻見她靠著一棵樹站著,笑意盈盈地看著站在那里的沈沉珂和范暖媛。

玉玨走向春心,牽起她的手搖兩搖,“我們走吧?!?/p>

春心站直了,“好啊,小少爺,我們走吧?!闭f著,拉著玉玨的手朝外院兒去了。

我們走吧,留著他們狗咬狗,兩敗俱傷的時候,不信找不到要找的東西。春心唇角的那抹笑越發(fā)地深了。

馬車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一路上錦娘安靜地坐在一邊一句話都不說,七王爺偶爾低低的咳嗽聲就變成了唯一壓抑的聲線。

錦娘雙手抱著膝蓋坐在車架上,皺著眉頭依舊在想事情,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呢?她之所以沒有問,是因為要是七王爺想說,那么就一定會說,不想說,大概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正在這個時候,馬車晃動了幾下,停了。錦娘猛然回神,頭看向七王爺,卻見他笑意濃濃地看著前面,好像心情極好的模樣。

錦娘不解,“怎么了?”

七王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對她眨眨眼睛,“有人來了,大概是貴客呢?!?/p>

錦娘一愣,四處打量并沒有人,疑惑道:“貴客?可是,這里分明一個人都沒有啊?!?/p>

七王爺搖了搖頭,“不不不,有的,只是你沒有看見。”

錦娘再看了一遍,依舊不曾見。

七王爺接下去講,“要是馬車再向前一點,我們就要成刺猬了?!?/p>

說話間,七王爺拎起手上的鞭子就朝前面丟去,只聽見刷刷刷一陣風聲。錦娘白了一張臉,不過就是一根馬鞭,無數(shù)小箭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

錦娘渾身猛然一震,地底下……她像是意識到什么,一把抓住七王爺?shù)囊滦?,“有埋伏!?/p>

話音剛落,從前面管道邊上的樹林里走出六個黑衣人。錦娘認得,正是在范府的那些人,因為這些人的衣襟都繡有一朵牡丹。

七王爺淺淺揮開她的手,“我知道。”

錦娘轉(zhuǎn)頭看他,“你知道?你知道有埋伏?”

七王爺像是很無辜,“對啊,我知道有埋伏。這不是停下馬車了嗎?”

錦娘愣在那里,忽然不知道要接什么話,卻見七王爺慢慢地掏出一張絹白的帕子捂著唇又是一陣咳嗽。那些黑衣人并沒有動,只是冷冷地站在十步開外,劍出鞘半公分,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們。

七王爺跳下馬車,邊走邊說:“你們是誰家養(yǎng)的奴才呢?讓我來猜一猜,是她對不對?”

黑衣人并沒有回答,七王爺卻笑得極為開懷,“我就知道我猜對了。我可是說好了,我是七王爺,要是我死了殘了,皇帝老子大概不會罷休,你們要殺我嗎?”

錦娘啞然。他還真的夠大膽,倘若是有心來殺他的,自報家門就等于自尋死路。

七王爺漸漸地越走越近,距離站在正前方的黑衣人不過十步,“你是啞巴嗎?都不回答我的問題哎?!?/p>

黑衣人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似乎有顧忌一樣并沒有匆匆下手。七王爺沒有停步,錦娘的額角露出細密的汗珠,七王爺他要做什么?

七王爺要做什么,誰都猜不透,包括,站在樹梢上悠悠看過來的那個人也一樣。那人穿一身白色錦袍,邊角黑線裹邊,雖然還是春初,但手上打著一把扇子,徐徐扇著。潑墨的發(fā)散散地披在腦后,一雙眼睛似笑非笑,他靜靜地站在樹梢沒有動也沒有出手的意思。

他是南宮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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