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Z先生:
五歲的時候,有人問我最神秘的地方是哪里?
我回答說,上海。
想象中的高樓大廈與汽車嗚啦,看不到邊際的人潮洶涌和吃不完的街頭販賣的棉花糖。
對于年幼的,沒有去過大城市的我而言,無疑是很神秘的。
后來我到過了上海。
站在外地口音明顯聲音蓋過上海本地方言的人民廣場。我哈欠連連。
十五歲的時候,有人問我最神秘的地方是哪里?
我回答說,西藏。
旅游雜志上鋪天蓋地的藍(lán)天照片,恣意奔跑的羚羊和虔誠叩首的信徒,白云下飄揚(yáng)著無垢的哈達(dá)。
我沒辦法不被這種與黑板上寫滿方程式和ABC截然不同的畫面感動。
后來我去往了西藏。
在被布達(dá)拉宮山腳下的那群販?zhǔn)哿畠r紀(jì)念品的藏民團(tuán)團(tuán)包圍住的剎那。我困意連連。
二十歲的時候,有人問我最神秘的地方是哪里?
我回答說,北海道。
連番轟炸電視熒屏的浪漫言情劇,總少不了要有男女主角在北海道的海邊冒著大雪擁吻。
我不明白為何有人可以在說了將近半個小時的臺詞之后,還能繼續(xù)不怕被凍死地再吻上半個小時。
后來有人真的帶我去了北海道。
興致勃勃地打算第二天去滑雪,但是在十一月底的天氣里,我們足足在旅館等了一個禮拜也沒看到雪。
二十五歲的時候,有人問我最神秘的地方是哪里?
我回答說,某個明星的私人豪宅。
八卦報紙上盛傳的豪奢裝潢以及舉止優(yōu)雅的上流社會賓客名單,總有著現(xiàn)實版童話一樣的完美氛圍。
我對于那種太過美好到有些不真實的事物總是心生向往。
后來有人真的向我引薦了那位明星。
當(dāng)我滿心歡喜地前去參加派對,卻聽到主臥室里傳出一波波似痛苦又似愉悅的多人呻吟聲時,我尷尬地立刻拔腿就跑。
沒有去過自然就沒有知情的資本。
人生中所有的“最神秘”往往無關(guān)目的地的實際風(fēng)光與未知危機(jī),
我們只會被我們的無知所蒙蔽,
神秘的,永遠(yuǎn)是我們所知范疇以外的地方。
一旦從無知變?yōu)橛袝r,
有些事物的魅力似乎就不再那么令人難以抗拒了。
如今也還是有人會問我,我覺得最神秘的地方是哪里?
我會回答,紐約的某個男人的心房。
那里面裝載著的人情世故,我無知。
那里面充盈著的熾愛熱戀,我有識。
我固然憧憬。也必然向往。
可是我終其一生的探索,也仍不會對那里產(chǎn)生絲毫的懷疑與厭倦,
因為古道西風(fēng)瘦馬戀的是故國風(fēng)景,
亞瑟王總要回到那個妖精們的理想鄉(xiāng)。
改劇本改到頭昏腦漲于是很想打游戲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