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對劉洎說:“朕如今遠征,留卿輔佐太子,乃是安危所寄,卿宜深識朕意?!?/p>
豈料劉洎硬錚錚答道:“愿陛下無憂,大臣有罪者,臣謹即行誅?!?/p>
太宗未預料間,怔了片刻,道:“卿性疏而太健,必以此敗,深宜慎之!”
劉洎頷首應道:“謹記陛下教誨!”
“出去吧!”太宗說。看著劉洎后退,轉身,離開宮殿。太宗不禁皺眉。
太宗帶著復雜的心境離開了定州,一路前往遼東。
勞師遠征,戰(zhàn)爭的艱難,其實在預料之中。
3、薛仁貴:生逢其時的新生代將領
在貞觀十九年(645)的春夏之交,大唐帝國的軍隊蜿蜒曲折,開向遼東。一路上不能說有多少挫折,但也絕非一程順利。太宗一直都擺脫不了一種感覺——太陽當空,陽光卻在云間猶豫;天氣晴朗,卻晴得不夠徹底。就是這樣難以用語言表述的感覺,擺脫不掉,又讓太宗始終不能輕松。
太宗騎的駿馬,威嚴、雄偉,與天子如此完美和諧地融合一體!只是,當年秦王南征北討的少年勇進,在如今的天子身上,已經不復存在。
歲月如水!當造化的雕刻之刀在天子身上刻下愈來愈多的威嚴時,沉重在不知覺間悄悄積淀在天子的眉宇之間。
四月一日,李世所率前軍抵達遼河之西。不久,李道宗所率數(shù)千兵亦到。這兩路帝國軍隊,在初到遼東的戰(zhàn)斗中節(jié)節(jié)勝利。五月初渡遼河。太宗親率的部隊亦到達。月末,攻下遼東城。
到六月下旬時,遼東安市城(今遼寧遼陽附近),正是濕熱雨季。
兩軍對壘。一邊高麗帥旗,乃是高麗北部酋長延壽、惠真所帥高麗、兵。一邊大唐帥旗,乃是唐太宗所帥胡漢聯(lián)合軍隊。
高麗軍搶攻。太宗占據北山有利地形,遠遠看見長孫無忌軍陣,令旗一揮,一時間軍號、軍鼓齊響,軍旗揮舞,大唐諸軍并進。高麗軍欲分兵抵擋攻勢,但陣腳已亂。
突然間雷電交加,大雨繼至。雷轟電鳴之間,唐軍中殺出一白衣勇士,在清一色長期風吹日曬剝離了光彩的金漆鎧甲之間,異常耀眼。只見這白衣勇士腰間鐵匣裝滿箭支,張弓而前,口中大呼“我來也!”殺入敵陣,所向披靡。唐軍兵眾一呼百和,士氣大振,爭進殺敵。轉瞬間敵軍大潰。太宗遙觀戰(zhàn)勢,目睹其景,心下異之,驚問左右:“白衣者為誰?”
高麗軍敗走。太宗令息金鼓,收軍回營。
太宗飛馬而返,下馬進帳,一邊吩咐左右道:“帶白衣勇士來見朕!”言語間迫不及待。左右不敢怠慢,領命而去。
不一時白衣人到。跪禮道:“小卒薛仁貴參見陛下!”
“快快請起!” 太宗喜道。
但見此人年不過三十一、二,身長七、八尺,虎面髭須,魁梧驍健,器宇軒昂。
太宗不禁贊賞道:“薛仁貴,薛門虎子!”見薛仁貴受寵若驚狀,遂朗然笑問:“何方人氏?現(xiàn)屬誰人旗下?”
薛仁貴忙道:“回陛下!薛仁貴乃河東汾陽(今山西陽曲東北)人,現(xiàn)居于絳州龍門(今山西河津西北)。去年應募從軍征遼,屬張士貴將軍旗下?!?/p>
“河東?”太宗欣然:“乃是猛將輩出之地!很多年以前,河東出了個薛安都,先后在南朝北朝為將?!?/p>
“薛安都乃是仁貴六世祖。仁貴先祖原居東海一帶,三國時薛永隨劉備入蜀,后來蜀漢亡于曹魏,薛氏一族再回河東汾陽。”薛仁貴聽太宗提到自己先祖,心下異常興奮,禁不住趁機追述一下族源。
“如此說,你薛仁貴亦是將門之后!”太宗確定自己又得一人才,亦多感欣悅。
“仁貴不才!”薛仁貴低頭謙恭道。實際上,他心下實在是喜出望外,但又不得不有意識按捺內心的激動。
“薛仁貴!”太宗天子聲威,“朕命你為游擊將軍、云泉府果毅都尉,方不負將門之后。望君以先祖自勵,再展將風!”
薛仁貴急忙跪謝皇恩:“謝陛下!薛仁貴定當效死力!”
“來人!”太宗又命,“賜薛仁貴戰(zhàn)馬兩匹、絹四十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