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個對現實主義理念和真正利益關系的考驗(5)

歷史穿行:域外訪史與社會主義尋蹤 作者:李向前


幻滅和失望之后,是更加缺乏理智的“偏激”,這就離現實主義精神更遠。例如,馬薩諸塞州民主黨眾議員愛德華·馬基在“六四”之后的一次聽證會上說:“冷戰(zhàn)已經結束 如今, 當我們翻開中國這張牌,卻是一張小牌。”原來說“令人疼愛的共產主義”的人,如今也收起了“令人肉麻”的話,而把攻擊矛頭對準了中國對執(zhí)不同政見者和知識分子的所謂迫害上面。喜愛搬弄是非的國會議員們,不再談論他們贊揚中國人權的老調,卻把中國描述成“世界上壓制最重的國家”。在全球及地區(qū)安全問題上,美國也更加懷疑起中美利益的一致。在輿論上,美國開始不斷制造中國向紅色高棉出售武器,向中東出售導彈,幫助巴基斯坦和阿爾及利亞研制核武器,向伊朗和利比亞提供化學武器配件等“壞消息”。甚至連1978年中美關系正?;O計師之一、主張同中國建立密切戰(zhàn)略關系的主要倡導者之一布熱津斯基,也迫于輿論的強大的壓力而贊同立即取消中國的最惠國待遇??梢哉f,由于“六四”事件,十年辛勤培育起來的中美間的正常關系,變得一片黑暗。

毋庸諱言,這是中美關系中那些缺乏現實主義精神的因素在發(fā)生作用。本來,無數事例說明,社會制度不同的國家,可以找到利益共同點,實現和平共處??墒?,卻偏偏有那樣一些人,無視這種現實利益的契合和和平共處的可能性,一意堅持意識形態(tài)的差別,從而把好端端的現實關系搞得一團糟。人們不應該如此健忘。十年前,當美國尋求同中國關系正常化的契機時,它遵循的,恰好是淡化意識形態(tài)、堅持現實主義的原則。十年后,在獲得了兩國關系的平穩(wěn)發(fā)展之后,這些現實主義的原則卻被所謂的“理想主義”代替,其實質,仍是希望“演變”中國。這樣做,就不能不使中美關系面臨著更嚴峻的考驗。

三、中國改革的性質決定了中美關系的利益框架

“六四”不久,美國前總統(tǒng)尼克松銜命訪華。交談中,鄧小平告訴尼克松:“我非常贊賞你的看法,考慮國與國之間的關系主要應該從國家自身的戰(zhàn)略利益出發(fā)。著眼于自身長遠的戰(zhàn)略利益,同時也尊重對方的利益 我知道你是反對共產主義的,而我是共產主義者。我們都是以自己的國家利益為最高準則來談問題和處理問題的。在這樣的大問題上,我們都是現實的,尊重對方的,胸襟開闊的。”可以說,這是兩位卓越領導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溝通。

中美關系正是在現實地把握各自的戰(zhàn)略利益,不去計較社會制度和意識形態(tài)差別的基礎上確立和發(fā)展起來的。中國的改革,是社會主義性質的改革。它的目標,不是把中國改變到資本主義或其他什么社會制度去。因此,社會制度和意識形態(tài)理應不在中美關系的利益框架之內。對于鄧小平和尼克松兩位領導人說來,現實主義的理解和處理中美關系,是這種關系得以確認的基礎。

但是,如同所有社會主義國家所進行的改革一樣,中國的改革也并非一帆風順。如果說社會主義改革是一場深刻革命的話,那么在它的一步步推進中,所遇到的就不僅是技術層面的問題,而是涉及整個社會的利益分配、結構變動等的深層問題。而且,隨著改革的深入,國家政治體制以及龐大的上層建筑的各個方面,也都會發(fā)生變革,這必然會影響到社會意識形態(tài),并最終觸發(fā)對改革性質的不同認識。

從西方人的角度看,中國改革是否會向政治多元化、經濟私有化前進是最關鍵的;在國內,也有人不贊同改革的社會主義性質。這種情況使改革的過程大大復雜化了。對于美國人說來,期待著中國向西方的價值觀和社會制度靠近,并做出種種努力,是很可理解的。但實際上,當他們這樣做了,便墮入了一個難以自拔的陷阱。因為他們對中國改革的理解,實在是膚淺的。僅僅套用對蘇聯東歐國家的已有認識,不但無法解釋兩種改革的差異,而且會把自己引導到異端邪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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