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母親身上,有一種傳統(tǒng)的美德。對待子女,沒有什么親生不親生之分。甚至對非親生子女,還要照顧多些。我大哥眼睛不好,看不清東西,母親讓我們弟妹們輪流念書給他聽,大哥攻讀的是哲學(xué)專業(yè),對我們來說真是枯燥無味,但母親堅持要我們那樣做。為了方便大哥去商務(wù)印書館,母親特地為大哥訂了一輛包車。二哥、三哥也非母親所生,但母親還要資助他們留美。所以在這方面我母親是我的榜樣。
我和少奇結(jié)婚時,他已經(jīng)有孩子了,相比別的中央領(lǐng)導(dǎo)家,我們家人口是最多的。那時候我們家有大兒子允斌、大女兒愛琴,還有弟弟毛毛,他們是何寶珍烈士和少奇的兒女,中間還有濤濤、丁丁這兩個小孩也不是我親生的,然后底下的平平、源源、亭亭、小小,大大小小一共9個孩子。這么一大家人團聚在一塊挺不容易的。少奇一心做工作,家里他不管,就交代原則,具體的由我來照顧,我盡最大的努力去做,但也有照顧不周到的地方。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愛琴,是她從蘇聯(lián)回來。當時少奇去蘇聯(lián)把她帶了回來,讓我去火車站接她,她站在車門上,我看見了就過去說,你是愛琴嗎?那時愛琴在蘇聯(lián)待得久了,已不會說中國話。而且穿著洋裝,少奇同志不太愿意子女弄得很特殊,我就帶她做長褲子,經(jīng)常領(lǐng)她去做衣服。我覺得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不值得一說,可愛琴很感動。后來我在監(jiān)獄的時候,他們都去看過我。我從監(jiān)獄出來,愛琴馬上就去見我。總之我們這一家人還是非常和睦團結(jié)的。
從共擔風(fēng)雨到生死訣別
“文化大革命”中,林彪、“四人幫”兩個反革命集團制造偽證,羅織罪名,殘酷迫害劉少奇同志。1966年劉少奇的命運開始急轉(zhuǎn)直下,在黨的八屆十一中全會上,劉少奇從國家第二號人物降至第八位。1968年10月,中共八屆十二中全會在北京舉行,批準了《關(guān)于叛徒、內(nèi)奸、工賊劉少奇罪行的審查報告》,釀成了共和國成立以來最大的冤案。1969年10月17日,重病中的劉少奇同志被秘密送到開封“監(jiān)護”,在開封度過了他生命的最后27天。1969年11月12日,劉少奇在河南開封含冤而逝。
記者:您是一位偉大的女性,您把丈夫兩個前妻的子女,與自己的孩子,維系成一個和睦的家庭,非常不容易,孩子們都說您是個了不起的母親。另外,您對少奇同志始終忠貞不貳,尤其是“文革”中,少奇同志蒙受不白之冤,遭受了非同尋常的凌辱和打擊,您還是堅定地與他站在一起,共同承受這一切,從來沒有背叛過自己的丈夫,從來沒有背叛過自己的感情。在許多人高喊“打倒劉少奇”時,您仍然堅貞不渝地愛著他。人們都說您是個偉大的妻子。與劉少奇共同生活了20年,體驗過無尚的榮耀,也為此坐了12年牢房,如果不觸動您內(nèi)心的痛楚的話,我們很想聽聽您那段歲月的經(jīng)歷。
王光美:“文革”開始后,我記得有一次他對我說:“我過去常對你們講,對一個人來說,最大的幸福是得到人民的信任。今天,我還得加一句話,就是對一個人來說,人民誤解你,那是最大的痛苦啊?!闭f到這里,他的聲音顫抖了。1966年8月中共八屆十一中全會后,少奇受到批評,不再參與中央領(lǐng)導(dǎo)工作;10月全國開展了批判“劉、鄧資產(chǎn)階級反動路線”的運動。但在這時以及之后的一段時間里,少奇的問題還是被作為黨內(nèi)問題和人民內(nèi)部矛盾對待,還沒有完全打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