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時電影都是無聲的,攝影棚里沒有隔音設(shè)備。有的--比如埃比奈--墻壁從上到下都鑲著玻璃,照明燈和反光板十分刺眼,我們大家都得戴深色鏡保護(hù)眼睛,避免嚴(yán)重的損害。
愛浦斯坦有點不喜歡我,大概是因為我總愛逗演員們發(fā)笑。我對那次拍攝還保留一個奇特的回憶,是在羅莫朗丹遇到了莫里斯·梅特林克,他年事已高,和女秘書與我們同住在一家旅館里。我們一起喝過咖啡。
拍完《莫普拉》之后,愛浦斯坦籌拍埃德加·愛倫·坡的《阿瑟屋的倒塌》,由讓·德比科和阿貝爾·岡斯的妻子扮演主角。他讓我作他的第二助理導(dǎo)演。我負(fù)責(zé)在埃比奈拍攝所需的全部內(nèi)景。一天,助理導(dǎo)演莫里斯,莫爾洛讓我去街角的藥店買血紅蛋白。藥劑師卻是個仇外的人,他憑我的口音猜出我是個外國佬,便粗暴地拒絕接待我,而且還罵我。
拍完內(nèi)景的那天晚上,莫爾洛召集所有的人第二天去車站,因為我們要去多爾多那拍外景,這時愛浦斯坦對我說:“你和攝影師留下一會兒。阿貝爾·岡斯要來為兩個姑娘試鏡頭,我希望你幫他一把?!?
我以一貫的魯莽作風(fēng)回答說,我是他的助手,跟阿貝爾·岡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我不喜歡他的電影(其實這話不全對,他拍的在三幅銀幕上放映的《拿破侖》給我留下相當(dāng)深刻的印象),還說,我覺得岡斯庸俗。
于是讓·愛浦斯坦回答我--盡管事隔很久,可有幾句話我仍一字不漏地記得?!澳氵@個小笨蛋怎么敢這樣說一位偉大的導(dǎo)演!”接著他說我們的合作了結(jié)了,說完他就走了。我沒有參加《阿瑟屋的倒塌》的外景拍攝,不過,過了一陣,愛浦斯坦平靜了一些,用他的車把我?guī)У桨屠?。路上他告誡我說:“小心,我注意到你的超現(xiàn)實主義傾向了,離那些人遠(yuǎn)點?!?
我繼續(xù)四處拍電影。
在蒙特耶的“信天翁”制片廠,我在拉克爾·梅勒主演的《卡門》中扮演了一個走私犯的小角色,影片導(dǎo)演是雅克·費代爾,我仍然很敬重他。幾個月后當(dāng)我在演員學(xué)校工作時,我去看望他的妻子弗朗索瓦茲·羅塞。一個很文雅的白俄姑娘陪我去的,她的名字聽起來有點怪,叫阿達(dá)·巴西。弗朗索瓦茲·羅塞很親切地接待了我們,但他沒為我們做什么。
佩那多和埃爾南多在《卡門》中也出場了,扮演西班牙不可少的吉他手。在一場戲里,卡門一動不動地坐在桌邊,手托著頭,她和唐·何塞在一起,費代爾讓我在走過時沖她作個放蕩的手勢,我照辦了,可是我的放蕩的手勢作得有點阿拉貢式,惹得女演員打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讓·愛浦斯坦的攝影師阿爾伯特·杜維爾熱(他是我的影片《一條安達(dá)魯狗》和《黃金時代》的攝影師)把我介紹給兩位導(dǎo)演,埃迪旺和納爾巴斯,他們正準(zhǔn)備和約瑟芬那·貝克拍電影《赤道美人魚》。這部片子是在弗朗各爾制片廠拍的,我對此的回憶并不十分美好,但也不太壞。那位女明星的任性令我難以忍受。一天我們從早晨九點開始等她,準(zhǔn)備拍攝,直到下午五點她才露面,她一摔化妝室的門把自己關(guān)在里面就開始砸化妝瓶。有人間,她為何發(fā)火,人們說:“她認(rèn)為自己的狗病了?!?
皮埃爾,巴舍夫也參加該影片的演出,當(dāng)時他站在我旁邊。我
“電影里的情節(jié)?!?
他干巴巴地回答說:
“那是她電影里的,不是我的?!?
我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得有理。后來我們成丁要好的朋友,他也參加了《一條安達(dá)魯狗》的演出。
那時,薩科和凡宰蒂剛剛在美國被暗殺,舉世震驚,抗議者整夜占據(jù)著巴黎城。我和拍攝影片的一名電工一同去勒托爾,我看到幾個人正撒尿澆滅無名戰(zhàn)士墓的火炬。商店櫥窗被砸,似乎一切都處于動亂之中。出演這部影片的英國女演員告訴我有入朝她住的旅哼的前廳開槍。塞巴斯多珀爾路是最遭殃的地段。十天之后仍在逮捕搶劫嫌疑犯。
在外景開拍之前,我自動放棄了《赤道美人魚》的攝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