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里面的三位黑人警察也掏出槍，試圖穿過人群擠到前面，卻被人潮越卷越遠(yuǎn)。

第二個機槍手——就是開槍的那個——把槍斜挎到肩上，沖向卡車，開始把錢摟到一個麻袋里。

“仁慈的主啊。”一位婦女哭叫了一聲。

兩名黑人士兵舉著武器后退，乖乖地讓那個白人把錢拿走。桌子底下的迪克還沒有出來。兩個嚇壞了的助手趴在桌子上，只能看到死去的年輕人仍在滴血的嘴巴。

圍欄外面，警察沖向巡邏車。馬達轟鳴，警笛先是發(fā)出“噗噗”的呻吟聲，接著開始尖叫起來。警車在街道中央掉了個頭，對著大門沖去。

里面的黑人警察對著天空放槍，想讓人群讓出一條路來，卻加劇了這場混亂。黑色的人潮颶風(fēng)般卷過他們。

白人機槍手拿走了所有錢——八萬七千美元，然后跳進送肉車的車廂。車子啟動了，另一名機槍手緊跟著也跳進車廂，并“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后門。司機助手也在汽車開動的那一剎那爬進車?yán)铩?/p>

警車從大門闖進來，警笛轟鳴著，似乎那些黑人都不存在，一位肥胖的黑人男子像個充足氣的球被撞上了天。汽車保險杠撞到了一個女人的屁股，她像陀螺一樣旋轉(zhuǎn)了起來。人們到處躲藏著、沖撞著、跳著、跑著，想要給巡邏車讓道，卻又把別人撞翻在地。

人們同時也給越來越快的送肉車讓出了道。當(dāng)警車和送肉車擦肩而過時，開車的兩個白人交換了個眼神。接著警車?yán)^續(xù)向前開，尋找肇事的黑人。白人機槍手則逃走了。

兩個黑人士兵爬上卡車前面的座位，兩個黑人檢察官持槍跳上卡車的車底架。迪克從桌子下面鉆了出來，爬上后車廂，蹲在空蕩蕩的保險箱旁邊。車子立刻就發(fā)動了，聽起來像裝了一臺四百馬力的?迪拉克發(fā)動機?？ㄜ囅蚝笸巳ィ哟笥烷T沖向大門，不過馬上又停下了。

“你想讓我追上他們？”司機問道。

“追上他們，該死的。撞倒他們！”一位黑人檢察官咬著牙說道。

司機猶豫了一會兒：“他們可是全副武裝啊。”

“武裝個屁！”檢察官咆哮著，“他們跑了，媽的！”

在列克星敦大道，送肉車灰色的影子越過一輛出租車，徑直向北飛馳而去?？ㄜ嚨拇蟀l(fā)動機轟響起來，車子發(fā)動了。警車車輪飛轉(zhuǎn)，試圖攔住它。一名婦女驚恐地在警車前面跑著。警車趕緊掉轉(zhuǎn)方向躲開她，卻迎面撞上了烤肉的火坑。散熱器爆炸了，熱氣一下子撲到了熱炭上。一道閃電穿過蒸氣照亮了四散驚逃的人們。

“偉大的主啊，大地裂開啦?！币粋€聲音喊道。

“地獄之門打開啦?！币粋€聲音附和道。

“停下，否則我就要開槍了?！币幻鞆拿爸鵁煹拇罂又信莱鰜?，叫嚷著。

但這就像是在對閃電發(fā)號施令，沒有人聽到他在說什么。

卡車已經(jīng)在人群中開出了一條道，一個聲音急切地催促著：“追上他們，追上他們?！?/p>

輪胎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卡車轉(zhuǎn)了個彎，駛?cè)肓锌诵嵌卮蟮馈Ｕ驹谲嚨准苌系囊晃粰z察官被甩到了街上，但卡車并沒有停下來。一個炸雷響起，夾雜著發(fā)動機加大馬力時的轟鳴聲。警車緊跟在后面。歐瑪利牧師輕輕敲打著前排座與后車廂之間的玻璃窗，遞給士兵一把來復(fù)槍和一把短筒霰彈槍。站在車底架上的另一名檢察官蹲坐著，左手抓牢車廂，右手緊握一把柯爾特自動手槍。

卡車以空前的速度飛馳著。第一百二十五街的紅燈亮了，一輛柴油貨車自西向東駛來?？ㄜ囮J了紅燈，直接向那輛貨車駛?cè)?，如同理發(fā)師的剃刀擦過它的臉頰。

站在街角的一個家伙激動地嚷道：“他媽的，你趕著去投胎啊?！?/p>

警車停了下來，等那輛貨車駛過。

“跑啦！”那家伙又加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