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廳的后面本清楚地看見兩個穿著白色外套的人。他們站在一個大垃圾桶的旁邊談話-一個看上去笨頭笨腦、長相滑稽的男人和一個善于接受的姑娘,在咯咯地笑-在黑暗中他們燃著的香煙的紅色亮光上下擺動,從嘴邊移動到胸前,然后又回到嘴邊,劃出一道道弧線。就在他快要走到他們跟前的時候,本的腦海中突然奇怪地閃現(xiàn)出了童年的記憶。一瞬間,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迪士尼戲劇《小姐與流氓》(Lady and the Tramp)出現(xiàn)在他腦中的大屏幕上。是那樣一個場景:兩只狗吸吮著同一根意大利面,它們漸漸地將面條吃光,鼻子尷尬地碰在一起,仿佛在接吻。一位膚色黝黑、口音濃重的招待生對著它們唱著小夜曲,演奏的樂曲是《美麗的夜晚》(Bella Notte)。突然間,本頭腦中出現(xiàn)了一個不可能的想法,他仿佛在一家意大利餐廳追蹤著一只游蕩的可卡獵犬。
本走近的時候,借著從敞開著的廚房門中透出的一束燈光,他看見了那個女人。除了看起來像是個廚師,她還用一塊大方巾裹住了她的頭發(fā)。她一拳打在了那位朋友的肩膀上,十分親昵。
“請問,你們有人丟狗了么?或者知道有什么人丟了一只小狗?”
那個男人很年輕,估計也就19或20歲。他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仿佛那是他的最愛。他享受著山羊胡子留在臉上的新奇感,不時地捋著胡須,以確定它們還在下巴上。又抽空摸了一把他的小胡子后,他才張口問道,
“什么樣的小狗?”
“可卡獵狗,”本回答,“黑色,是只小母狗。”
這人似乎在思考著這個問題,最后他吸了一口煙,仿佛他吸的是一個大麻煙卷,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直到最后將煙蒂彈到了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沒見過,”他搖著頭說道,“從我在這里工作起就沒見過這只狗。”
“你在這里工作多久了?”本問道,他以為有幾個星期或者幾個月,因為他認為這個男孩還年輕,不可能已經(jīng)在餐廳做了好幾年。
“從今天晚上6點開始?!贝竽泻⒒卮?,并且還拍了拍他的同伴。聽到這里,女廚師大笑了起來?!拔医裢硎堑谝淮卧谶@里上班?!?
本擠出了一個很不自然的笑容,低下頭,疲憊地走到另一邊。
“也許我可以問問餐廳里其他什么人?”
這位裹著頭巾的女廚師最終忍住了笑。
“沒必要,”她說,“我知道你說的那只狗。它很友善,胖乎乎的,到處找吃的。”
“就是它?!?
“它是這里的常客,總是來我們餐廳,在后門等著剩菜剩飯。”她扭頭對大男孩說。
“要是廚師長抓到你喂它,他就會威脅說馬上炒掉你??墒俏覀兌家娺^他自己給那只小狗喂剩下的飯菜?!?
然后她轉向本。
“你知道,餐廳和流浪狗是無法友好相處的。如果你去問他,主廚會認為你是衛(wèi)生部門的調查員,他會一口否認知道有這么一條狗的?!?
“難怪這只小狗這么肥,”本心里這樣想。然后他接著問,“那它是從哪來的呢?”
“不知道啊。可是這里這么偏僻,旁邊就是條繁忙的公路。距離這里最近的一座房子也在那邊半英里處。”她用大拇指指了指背后,“如果它這么頻繁地在這么遠的地方游蕩的話,那它在家肯定吃不到什么東西。不然的話,它干嗎來這兒呢?”
* * * * *
本回去的時候,他們的車停在那里,被排出的尾氣包圍著,車窗在煙霧里模模糊糊,仿佛是結著霜的啤酒杯。他敲了敲司機一側的車門,中央系統(tǒng)隨即解除了警報,然后他鉆進了溫暖的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