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心里一直在想,真的是自己放棄的嗎?堅持那么久的理想真的是被我自己放棄的嗎?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心里很多委屈,可是因為從小就好強的個性,依然沒有任何的妥協(xié)。
從那個時候開始,遇見就沒有工作,沒有通告,沒有任何露面的機會。這些她都忍氣吞聲地過來了??墒切枰X。好不容易找了家便利店的工作,薪水微薄,正好小區(qū)里有送報紙的工作,很累,遇見也接了下來。還在一個酒吧找了份晚上唱歌的工作。
然后開始在北京這個龐大的城市里生存。
活在石頭森林的夾縫之間,蠅營狗茍。
遇見曾經(jīng)以為從淺川出發(fā)來北京的路上,在火車上度過的那個平安夜是生命中最寂寞的時刻,到了北京之后,才發(fā)現(xiàn)每一天都比那個時刻還要孤獨。
可是孤獨,寂寞,這樣的字眼是不會出現(xiàn)在遇見的字典里的。走在北京塵土飛揚的馬路上的時候,遇見依然堅信,總有一天,自己會成為全中國最好的女歌手。天空盡管陰霾,終究還是會蔚藍。云依舊會瀟灑地來去。年華終將羽化為華麗的燕尾蝶,在世間撒下耀眼的鱗粉。
立夏他們住的旅館是上海的一條老街上的一棟老洋房。正好靠近小司比賽的考場。整條街上都是異域風格的建筑,古老的別墅,有著鐵欄桿的洋房。紅色的墻壁上爬滿了藤蔓,在冬天里大部分都枯萎成淡黃色,葉子的背面泛出更深的灰。
白色的窗戶洞開在三角形的屋頂下面,那是標準的閣樓的窗。院落里有高大的法國梧桐,葉子落了一地,剩下光禿禿的枝丫掙扎著朝天空刺去。
暮色四合。天空上有模糊不清的云飛速地移動,在地上投出更加模糊不堪的日影。
這就是上海么?這就是張愛玲筆下那個繁華的十里洋場么?立夏拍拍耳朵,似乎飛機上的耳鳴還沒完,神志依然有點不太清楚,怎么就從淺川到了上海了呢,太夸張了吧。
把行李從計程車上搬下來,走進旅館的大門。因為剛下過雨,地面濕漉漉地反著路燈的光。行李箱也不好放在地上拖著走。傅小司把立夏手里的箱子拿過來,立夏連忙說不用我自己可以,然后兩人爭來爭去,最后立夏被傅小司一聲“不要逞強!”給嚇得縮了手,然后就看著傅小司和陸之昂朝前面走去了,兩人低聲說著話,也沒理睬自己。
直到兩人快要消失在遠一點的暮色中時,傅小司才轉過身來,“發(fā)什么傻,”暮色中傅小司的眼睛發(fā)出細小的光,“快跟上來啊?!?/p>
分開住兩個房間。房間在三樓,要經(jīng)過木質(zhì)的樓梯,在上樓的時候會聽到腳下咚咚的聲音。木頭的門,寬大的房間,白色的床單和很大很軟的枕頭??雌饋砗懿诲e的樣子,價格卻格外的便宜,而且人又少。傅小司都有點懷疑是黑店了,陸之昂卻一直拍著胸口說沒問題,自己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查過了,是很好的一家小旅館。
把行李放好后傅小司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借著路燈的光可以看到斜斜掠過的雨絲,泛著路燈銀白色的光。“啊,又下雨了,”傅小司回過頭來望著正在拿著暖水瓶往杯子里倒水的陸之昂,“那還要出去逛么?”
“嗯,不了吧,”陸之昂把軟木塞蓋上,“今天早點休息,反正也累了,你明天還要比賽呢,比賽完了再去?!?/p>
傅小司點點頭,然后說:“那我去和立夏說一聲?!?/p>
“冷死了,”傅小司坐在窗臺上,面無表情地突然來了一句,“上海比北方還要冷,簡直亂套了?!边€是改不掉早就養(yǎng)成的喜歡坐窗臺的習慣,這點倒是和遇見一模一樣,總是喜歡盤腿坐在窗臺上,然后面無表情地朝著窗外發(fā)呆。
陸之昂露出白牙齒,很好看也很安靜的笑容,“因為上海不像我們北方都有暖氣的啊?!?/p>
傅小司回過頭看著正在微笑的陸之昂,歪了歪嘴角,嗤了一聲,說:“干嗎要學我笑的樣子啊,有本事你像你以前那樣咧著嘴巴露出牙床白癡一樣地笑啊,你個半路轉型的冷調(diào)帥哥?!?/p>
說完就被扔過來的枕頭砸中腦袋。然后兩個人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