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又是一個熱得讓人煩躁的夏夜,J大9號樓女生宿舍似乎注定永遠與風是平行的,不管白天黑夜,風從來都不肯屈尊光顧一下。
荊州的夏天永遠沒有最熱,只有更熱。白天宿舍里像蒸籠,到了晚上又不敢開窗,怕蚊子。因此,在樓梯走廊間,看到穿著胸罩內褲出出進進的女生都已經(jīng)習以為常。好在女生宿舍對面是籃球操場,而不是充滿望遠鏡和色狼的男生宿舍。
"咚咚咚!"502宿舍的鐵門被敲個不停,睡在下鋪的周落一個激靈坐起來,揉揉眼睛,打開蚊帳,準備下床去開門。她上鋪的李紅玉嘟囔了一句,"這個死女人,不是說好晚上不回來的嗎?"
睡在她對面上鋪的桑娜極度厭惡地翻了一個身把毯子蓋到臉上。她睡覺是最輕的,很容易被一點響動吵醒,因此她也最討厭睡覺被別人打擾。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急促地響起,周落已經(jīng)到了門口,她撥開鐵栓,門還沒有被完全打開,就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快速地閃身進來。
"妃子,你……??!"周落的尖叫聲把兩個上鋪的女孩吵醒了。
"落落你干嗎?見鬼了?"桑娜按捺不住,叫了起來。
寢室里的白熾燈亮了,桑娜看到對床的李紅玉也見了鬼似的看著剛剛進門的高個女孩。她順著大家的視線看去,只見那個叫妃子的女孩雪白的裙擺上沾滿了鮮血,一大片,紅艷艷的,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磣人。
妃子卻沒有表現(xiàn)得很驚慌,她關好宿舍的門,轉身對三個目瞪口呆的女孩說道:"我把那個鳥人給捅了!"
機警的周落反應比較快,她拉過妃子,輕巧地開了宿舍門,左顧右盼地看了看門外是否有人留意到她們宿舍的響動。幸好外面一片寂靜,周落這才放心地關上了房門。
"還好你半夜回來的敲門聲大家都習慣了,不然還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見你這個樣子。"周落雖然已經(jīng)平靜了一點,但是看到妃子手臂上的血跡,還是禁不住一陣惡心。
"我把那個鳥人給捅了,哈哈……"妃子神經(jīng)質地笑了起來,可是馬上又由喜轉悲,用沾著血跡的手臂擋住眼睛大哭起來。她哭著哭著便靠著衣柜滑坐在地上,癱軟得像一攤泥,任周落怎么拉都拉不起來。
這時,震驚的李紅玉和桑娜都已經(jīng)爬下床,一同走到妃子身邊,跟周落一起半扶半抬地把她弄到自己下鋪的床上。周落還不忘小聲提醒:"妃子,你小聲點,不要驚動了別人。"
妃子躺在床上哭得幾乎昏厥,任她平時多么風姿綽約,此刻也不過是一個被傷透了心、哭得完全不顧形象的孩子。李紅玉和桑娜想幫她把染血的裙子脫下,她就軟軟地任憑別人擺弄,只是自顧自使勁地哭。周落嘆了口氣,關掉了宿舍引人注目的大燈,打開了自己床頭的一盞小臺燈。
妃子本名叫程雨飛,北方人的血統(tǒng)給了她高挑的身材,然而精致的五官讓人又不禁覺得她是出生在溫婉的江南,美女--這兩個字,就是任何人看到她的第一反應吧。
等程雨飛由號啕大哭轉為低聲抽泣,周落輕聲問道:"你把誰捅了?周啟恒?"程雨飛張開那雙溢滿淚水的眼睛,濃密的睫毛上沾著的淚珠還清晰可見。她沒說話,死命地咬著蒼白的下唇,點了點頭。
"到底怎么回事?你這幾天沒回宿舍,我們都以為你們好好的呢。"李紅玉不解地問道。
"現(xiàn)在不是說原因的時候,周啟恒人呢?還在他宿舍?"周落搶過李紅玉的話,"你捅他哪里了?捅了多久?你不會就把他一個人扔在那里吧?要是……"
說到這里在場的所有人都一驚,程雨飛臉色慘白地坐起身,顫抖著說道:"不……不會吧?我拿剪刀捅了他的小腹,好像就是落落你闌尾開刀的位置,捅了他我馬上就跑回來了。那剪刀很小,那個位置不是開刀都沒問題的嗎?只是一把小剪刀,不會吧……"程雨飛開始精神恍惚,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