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恩先往后退了幾步,然后疾步跑向懸崖,飛身一跳,急速向下落去,身體像高臺跳水運動員一樣展開。他干凈利落地落入水中,向下沉去,然后重新浮出水面,張開用力的四肢,用嫻熟的動作向前游去,在大約八百米以外的岸邊上岸。他事先已經在這邊的小樹林中藏好一輛小型摩托車,用樹葉蓋著。穿過無數(shù)條小道之后,他終于上了一條大路,最后在一條小街上將摩托車停下來。一輛小貨車正停在那里。他把摩托車放進貨車后箱,跳進駕駛室,疾馳而去。最后,小貨車和摩托車被放進離芬恩家大約十六公里處他的一個私人車庫里。他開著自己的豐田車回家,在車庫里換好衣服,走進房子,將臟衣服放進洗衣機,按下開關。
幾分鐘后,他悄悄上樓,先去看了看孩子們。曼迪已經睡了,胸口上還放著一本她睡前在看的書。他把書合上,放到一邊,關上她那邊的床頭燈,然后才鉆到被窩里。芬恩在心里將卡特·格雷的名字從他的名單上劃掉,把注意力轉向下一個名字。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盡管他戴了手套,先前為那個男人撲火時,手仍然被輕度燙傷了。上樓之前,他已經在廚房里用冰塊敷了一下,還涂了些油膏:“別再做這樣的事,芬恩?!彼那膶ψ约赫f,但仍然惹得妻子在睡夢中嘀咕一聲,翻了個身。他用一只手摸摸妻子的頭,揉揉她的頭發(fā)。他燙紅的手,妻子漂亮的金發(fā),這兩種奇怪的顏色組合突然讓芬恩想沒命地奔跑,仿佛他能逃離這一切似的。他有可愛的妻子和三個很棒的孩子,有座不錯的房子,一份他喜歡而且很擅長的工作。他的生活很充實,他已經得到了一直想要的東西。但有這件他從來不想面對的事情,這種生活卻并不真的公平。但他怎樣才能停止?從他記事起,這件事就已經被刻入他的大腦,成為他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比任何其他事情都重要,甚至超過他扮演的丈夫和父親的角色。在所有這一切中,這是唯一真正讓他感到恐懼的事情。
芬恩將雙手藏到被子下面,設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