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望著我，不知道咋回答。

“你是個聰明的女娃兒?！蔽腋嬖V她。

她跟著：“梅·莫聰明?！?/p>

我又問：“你是不是個好娃兒？”

她又只是看著我，她只有2歲，還不知道自個咋樣呢。

我告訴她：“你是個好娃兒?！彼c點頭，對著我重復了一遍。可還沒等我說下一個，她便坐不住站起來去追那條狗，把那可憐的家伙趕得滿院子跑，她咯咯直樂。這時，我尋思要是每天給她灌輸點道理會怎么樣。

她在鳥兒棲息的噴水池那邊轉過身來，笑著朝我喊：“嗨，艾碧，我愛你，艾碧?！蔽翌D時心都化了，軟得就像蝴蝶那雙撲棱著的翅膀，看著她嬉鬧的模樣勾起了我當年看著崔勞時的情景，不由心里潮起一片酸楚。

過了一會兒，梅·莫布麗回到我身邊，把她的臉蛋子偎貼在我臉上，像是知道我剛剛的傷痛。我把她摟得緊緊的，喃喃著：“你是個聰明娃兒，你是個好娃兒?！蔽艺f個不住，直到她對我重復。

接下來幾個星期對梅·莫布麗來說尤為重要。你細想想，怕是想不起你頭一回除去尿布，往馬桶里撒尿的情形，也怕是想不起是誰把著手教會你往池子里尿吧。我拉扯大的娃兒們沒一個跟我說，艾碧蓮，我真得好好謝謝你當年教會我往盆里尿尿。

這是樁棘手的事，你得趁他們沒想尿之前帶他們到馬桶上坐著，這快把他們逼瘋了，他們摸不著竅門，便會怪自己。但梅·莫布麗，我尋思，她是時候了。她自個兒也覺得是時候了?？墒?，天哪，她沒把我腿給跑折了。我把她放在木制的娃娃馬桶圈座上，這么著她的屁股腚子便不會掉進去，可一等我轉身，她便從上頭出溜下來。

“你得尿尿，梅·莫布麗？”

“不?！?/p>

“你喝了兩大杯葡萄汁，我知道你想尿?！?/p>

“不嘛?！?/p>

“你要是尿了，我給你塊餅干?！?/p>

我們對視了好一會兒，她終于轉過臉去看門，可我沒聽到馬桶里有半點動靜。我通常能在兩個禮拜內(nèi)把他們教會，但他們的媽媽得先幫我個忙。男娃得學著爸爸們站著的姿勢，女娃要看看媽媽們示范咋樣坐著尿?？衫罡ヌ靥馐值臅r候總不讓女娃兒靠近，這就麻煩了。

“為我尿上一滴，乖娃兒?！?/p>

她撅著嘴搖搖腦袋。

李弗特太太跑去做頭發(fā)了，不然我會再問問她能不能為娃兒擺個樣子，雖然那女人已經(jīng)拒絕過五回了。上回她拒絕我的時候，我差點就想告訴她我這輩子帶過多少個娃兒，問問她這輩子才有幾個娃兒，但末了，我還是照舊規(guī)規(guī)矩矩地應承說好吧。

“我給你兩塊餅干。”雖然她媽總嫌我把她喂得太肥了。

梅·莫布麗，她搖搖頭，說：“你尿?！?/p>

我不能說之前我沒碰上過這種情形，但通常我都能混弄過去。雖然我明白她得有個樣子照著學，可我仍是沒讓步：“我不尿?！?/p>

我們倆再次相互瞪著，她又指了指馬桶說：“你尿。”

接著她便哭上了，馬桶座在她屁股上嵌出道印子來，她坐得生疼，在上頭歪七扭八地擰著身子。我知道自個兒該做什么，我只是想不妥該怎么做，我是該把她帶到車庫去我的廁所，還是在這兒示范？要是李弗特太太回家見到我坐在她的馬桶上怎么辦？她準得炸了。

我把尿布給她裹回去，一起到了車庫。連日的陰雨使得車庫里散著股霉潮味，雖然里面有盞燈不會黑到摸不著邊，但墻上沒像他們的房子那樣貼著漂亮的墻紙，事實上，里頭的墻壁不過是幾塊層壓板釘成的，著實不像樣，我擔心女娃兒見了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