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你醒了，因為你渴了想喝水，對嗎？”

“不是?！彼汛竽粗赣址胚M了嘴里，“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p>

“我的諾厄也做噩夢。他告訴我以?，感覺就好點了?！?/p>

“諾厄是你的小男孩嗎？他多大？”

“他今年十歲。你要看他的照片嗎？”

“嗯?！备ヌm克掏錢包的時候，她湊攏過來，歪著小腦瓜看著。那是一張男孩的學校標準照，男孩棕色的頭發(fā)散亂，滿面笑容。

“他真可愛，或許他可以來玩兒。”

“有可能。有時他做關于外星人的噩夢?！?/p>

對不起，諾厄。弗蘭克一邊把錢包放回去，一邊在心里歉意地笑了。原諒爸爸分享你黑色的秘密：“他告訴了我，感覺就好多了。要不要告訴我，你可怕的夢？”

“大人們總是喊叫著。我不喜歡媽媽爸爸打?。他病了，他得好起來。我們真心希望他趕快好起來，他就可以回家了?！?/p>

“睡夢里，你聽見媽媽爸爸喊叫了嗎？”

“大人們老是喊叫。我聽不見他們喊些什么。我也不想聽。我想讓他們停下來。我要媽媽回來。有人尖叫，像羅莎看的電影里面的人那樣喊叫。他們叫呀，叫呀，我醒了。我什么也沒聽見。因為那是個夢。我要媽媽?！?/p>

“你找到她了嗎？”

“她不在床上。我想和她一起睡。她不會介意的。然后，我……”

她停了下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拼圖里去了。

“好吧。莉薇，告訴我，接著發(fā)生了什么？”

?　“我不應該碰那些魔瓶。我一個都沒有打壞?！?/p>

“魔瓶在哪里？”

“在媽媽鏡子旁邊的桌子上。等我長大些我就可以有了。他們是大女孩的玩具。我只玩了一小會兒?！?/p>

她憨態(tài)可掬地望了弗蘭克一眼。他不得不微笑了一下：“我相信。接著你干什么了？”

“我下樓了。燈都亮著，門開著，外面很暖和?？赡苡腥藖砜次覀?。我們會有蛋糕吃了?！贝藭r，她的眼淚奪眶而出，“我不想說了?！?/p>

“莉薇，乖，你可以告訴我。告訴我就沒事了?！?/p>

她凝望著他的綠色眼睛。對，說出來就好了：“味道很難聞，東西都摔壞?。有些東西是紅的，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花兒和碎玻璃片都撒在地板上。光腳不能踩在玻璃上，那會痛。我不想走進去。我看見了媽媽。她躺在地板上。全身都紅了，濕漉漉的。那個魔鬼和她在一起。他手里握著媽媽的剪刀?！?/p>

她的手舉著，手指頭蜷曲，眼睛里閃著銳利的光?！啊蜣?，上帝啊。莉薇！’”她模仿著父親恐怖的聲音，“我跑走了，他還在喊。他撞碎了東西，一邊找我一邊喊。我藏到了櫥柜里?！睖I珠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我尿褲子了?！?/p>

“好了。寶貝兒，沒關系?！?/p>

“大女孩就不會。”

“你就是個大女孩。?勇敢又聰明。”她含著眼淚笑了。他祈禱著，再也不要讓她回憶起那天晚上。

他把她的注意力又引到了拼圖上。他對南瓜的傻乎乎的評論，逗得她咯咯地笑個不停。他可不想就這樣離去，否則以后想起他，她就會聯(lián)想到恐懼、鮮血、瘋狂。

然而，當他在門口扭頭回望的時候，奧利維亞求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里帶著成人才會有的可怕的表情。

下樓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法與杰米?墨爾本的一致了。他要薩姆?坦納償還血債。

“你對她很好。”杰米的自控幾乎耗盡了她的全部力氣。她渴望像母親一樣蜷縮起來大哭?場。然后再像丈夫一樣埋在瑣事和責任堆里。她咀嚼著奧利維亞的每一個字，百感交集，唯獨不能排解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