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邊的一株株小桃樹在風中舞動著,花瓣在陽光中飄落。家庸的書沒白讀,身陷囹圄還能談古論今,完全發(fā)揮了學問的力量。學問本身并不是武器,但是會讓無知的人由此產(chǎn)生一種自卑感。土匪那邊開始有人小聲說:“為啥不跟他走呀?”
“以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了?!?/p>
“飛兒要是嫁給山伢子,屈啦!”
飛兒走不動了,她知道自己要是再往前走,就會如那個女子一樣,在桃花園里郁郁而終。家庸信步走到她面前,如同宣誓般說:“我教你讀書識字,我們一起去北平,和飛機照相;我們一起管小弟,他很懂事,會幫你鋪紙研墨;院后油菜地每年都開花,你可以躺在金色的花叢里看天上的云,你知道嗎?云彩會動呢……”
飛兒哭了,她相信他們的再見完全是神的旨意,命里有根線把她和這個男孩拴在一起,一瞬間她覺得其他人都不見了,山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被彼此的命運吸引,緊緊擁抱在一起。這太大膽了,管家兒子看著他們思忖著,難道這個女人以后會當他的大少奶奶?
一場沒有硝煙的斗爭,終以劉家十二萬大洋的代價告終。匪首趙老大和他的兄弟們從此從揚城縣消失了。由于古冶山剿匪變?yōu)榇蛏诫u摟兔子,有驚無險,兵不血刃。陳統(tǒng)軍獲得了省府討虜嘉獎,劉家犒軍的十萬大洋中,除了賄上恤下外,還剩三萬大洋凈入他的囊中,滿載而歸。對于劉老爺來說,還要算上損失一個兒子。由于劉家庸數(shù)日的絕食抗爭,當然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這年秋天,劉府從外縣迎娶了一家藥材鋪掌柜的女兒。這個掌柜的是劉府管家的親戚,本沒有女兒,但幾個月前應劉府管家要求收養(yǎng)了一位女兒,劉府管家只是告訴他,這以后是要做劉府的大少奶奶的,出閣時,聘禮是劉府在附近縣城的七家藥材鋪分號。
光陰荏苒,許多年過去了,那對年輕人如今已經(jīng)兒女雙全,老爺和管家都已經(jīng)作古,管家兒子成了新任大管家。
這天,新任管家對劉家庸說:“東家,有個要飯的說要見夫人,我沒答應,可是他居然說……”
“說什么?”
“說,說是,夫人在山上的朋友。”管家的不安與疑慮都寫在了臉上。
“啊?讓他到偏廳的書房等著。然后請夫人過去,我就不出面了。”家庸吩咐著管家,皺起了眉頭。
“是?!?/p>
“等等,給他端碟點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