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寫作,至少?”
“我擔心沒有?!?/p>
靠在粗壯的樹干上——她的一半被錯雜的枝丫遮擋著,她顯得那么纖弱,我不由得走過去。她穿著一身帶流蘇的麂皮套裝,她在我眼中是那么優(yōu)雅,那么和環(huán)境水乳交融。
“你準備怎么辦?”
“下次他來的時候找到一個讓他不再離開的方法。相信我,我會找到的!”
她笑了。在格里莫,貝爾納扎了根,成了美婦人和游泳池的囚徒:他的書毫無進展。我看到弗朗索瓦茲的臉上掠過翁弗勒爾的陰云。那份惶恐讓我憂傷。
“你知道在他二十二歲的時候,薩特就曾把《現(xiàn)代》雜志的文學批評交給他寫嗎?”
“他是個不為人所知的偉大作家?!蔽艺f,為自己從來沒有讀過他的作品而感到有些不自在。
“只有附庸風雅之徒喜歡他的書?!迸寮г?jīng)跟我說過,一天晚上她佯裝醉酒,或許是為了試探我的審慎。我沒有把她的這句惡毒的話說出去,她的話表明了她不能平靜地對待自己內(nèi)心的愛情?!芭寮г诎屠??”我問?!笆堑模趺蠢??”弗朗索瓦茲反問。她撿起一根細枝,審視著?!柏悹柤{和我,我們前段時間吵架了,這很正常,這么多年都過去了!”她把那根草一扔,還有他們的爭執(zhí)。“那是一封值得紀念的信,我謝謝你?!蔽艺f。她微微一笑作為答復。
朝房子走回去的時候,我們談起了《又名》。她是不是注意到了我和平時不太一樣的、不由自主的嗓音?還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無意識的溫柔和繾綣。
“要不我們在午餐前出去兜兜風?”在汽車前面經(jīng)過時她這樣建議道。我們朝塞納河喇叭形的河口灣方向出發(fā)。在大城市被遺忘的速度在幾處拐彎時輪胎發(fā)出的摩擦聲中重新喚起了我們美好的回憶。我朝弗朗索瓦茲倒過去,眼睛盯著一個沒有任何障礙的未來,在斜坡之間,我只要伸出胳膊就可以碰到。在我們的墨鏡前面,是同樣的地平線。它溫順地朝著白堊巖的懸崖延伸。沒到翁弗勒爾的時候,我們是在格拉斯高地。弗朗索瓦茲熄了火。海鷗的叫聲代替了卡拉斯的顫音。大海在我們面前展現(xiàn),因為深邃而變得有點兒灰暗,灰色的鉆石帶著金色的翅翼。她從車上走下來,指給我看勒阿弗爾的錨地,在我們面前,一切變得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