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風吹干了蘇橙橙臉上的淚痕,也帶些刺骨的冰寒。她在風中就這樣瑟瑟地站著,腦中也一片空白。
就算是再想遺忘,但方才的一幕仿佛電影一樣一直在她腦海中回放,讓她的每一口的呼吸都帶著悲哀的滋味。她在風中站著,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與徐進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只覺得身子發(fā)軟,于是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沒事吧?剛才在機場你似乎還很有‘魄力’,怎么現(xiàn)在就和個小病貓一樣?”
什么?
難道他看到我剛才打徐進耳光了?
到底還有多少人見到我那么丟人的一幕!
蘇橙橙想著,只覺得呼吸急促,踉蹌了一下,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眼見蘇橙橙面色不佳地扶住路邊的欄桿,不住喘氣,男子微微一怔,伸手去扶,可蘇橙橙卻狠狠地把他的手打下,把所有的怒氣發(fā)泄到這個男人身上,“好,是我錯了,行不行!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嗯?”
“讓開!”
就在男子愕然的瞬間,蘇橙橙已經(jīng)從他身邊擦身而過,一瘸一拐地離去。男子望著蘇橙橙倔犟的背影,摘下墨鏡,有些好笑地搖搖頭,然后重新啟動了車子,絕塵而去。
家,總是溫暖而寧靜的。
回家后,蘇橙橙一個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不敢讓父母知道。第二天,就算心里再難過,她還是得笑臉迎人,還是得笑著打電話和櫻桃賠禮道歉,裝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畢竟,她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單純的、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學生了。她不想為了自己的挫折而牽連大家一起陪著她難過。
算起來,蘇橙橙大學畢業(yè)已經(jīng)有半年了。
她原以為自己的中文專業(yè)找個文秘之類的工作總是綽綽有余,卻沒想到如今的大學生比白菜還要不值錢。工作上的不順心,父母善意的關切讓她覺得生活苦悶無比,她生活中唯一的光亮與期盼就是優(yōu)秀的男友徐進——但是,她如今連最后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徐進,徐進……
是她太傻,竟然會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總以為他未來發(fā)展好,就是自己的幸福??伤趺茨芡?,他們畢竟是兩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罷了……
既然不能指望別人,她就只能指望她自己。
周六照例是人才市場開放的日子。
當蘇橙橙抱著簡歷站在人才市場時,腦海中馬上出現(xiàn)兩句話,那就是:有緣千里來相會,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嗯,看來還沒有把專業(yè)知識忘記,很好,很好。
蘇橙橙站在喧囂的人才市場中,望著身穿超短裙、腳踩高跟鞋的姚莉,望著站在姚莉身旁好像小跟班一樣為她拎包的徐進,一時沒想好該如何反應。人才市場的喧囂、悶熱似乎把她的呼吸與思緒都抽離,她只能呆呆地看著姚莉與徐進朝她走近。姚莉走到她面前,對她上下打量,諷刺地笑道:“喲,又見面了啊。是來找工作的嗎?”
“你們來做什么?”蘇橙橙機械性地問。
“我來面試空姐,已經(jīng)報好名了。”姚莉驕傲地指著遠處人頭攢動的地方,然后說:“對了,前面有個保險公司最適合你,快去看看吧。你這樣的人最適合死皮賴臉地推銷保險了?!?/p>
好吧,你面試空姐我面試保險公司……可請問為什么推銷保險的就是“死皮賴臉”的?難道空姐就比賣保險的高貴?蘇橙橙冷笑。
“姚莉,不要說了?!毙爝M有些尷尬地開口,盡量扯動面部肌肉,對蘇橙橙微笑,“現(xiàn)在工作不好找,推銷保險也是謀生之道。事無貴賤,努力就好?!?/p>
該死,難道我的腦門上已經(jīng)印著“推銷保險”這四個金光大字了?蘇橙橙瞪了一眼徐進,心里暗暗恨著。她心中怒火中燒,卻故作平靜地開口:“我也是來面試空姐的?!薄?/p>
“什么?你?”
姚莉睜大了眼睛,毫無顧忌地上下打量蘇橙橙,嘴角露出了輕蔑的微笑。在她的目光中,蘇橙橙只覺得自己沒梳理的頭發(fā)雜亂得讓人煩心,米色的毛衣上有著清晰可見的污漬,白色的褲子把腿包裹得更加茁壯,皮鞋上還掉了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