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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節(jié):意志第九(3)

非常道:1840-1999的中國話語 作者:余世存


清末,五大臣出洋考察憲政,反對偽立憲的吳樾暗殺五大臣,自己被炸,重傷身死。吳樾致未婚妻遺書上說"愿子為羅蘭夫人","欲子他年與吾并立銅像"。

朱執(zhí)信參加革命后,仍留著辮發(fā),身穿父親留下的長袍大袖的舊式衣服,即如他說:"衣服襤褸,辮子盤有頭頭。"一般人見了,指為怪僻,看不出他是堅定的革命黨人。革命黨人見之,笑他"頑固",他則付之一笑,依然故我。好心同伴勸他剪掉,甚至武力強迫,他拔出小刀,嚴肅地說:"誰要再要我剪辮子,我就和誰拼命。"此舉后來反而保護了朱執(zhí)信。

民初,陳獨秀說:"我辦報十年,中國局面全改觀。"

清末民初,蔡元培做北大校長,事務冗繁。有一次,北大學生因為不肯交講義費,幾百人聚集要求免費。蔡堅持校紀,不肯通融以至秩序大亂。于是這位身材短小、瘦巴巴的文人,站在紅樓門口,揮拳作勢,怒目大聲喊道:"我跟你們決斗!"包圍他的學生只好紛紛后退。

胡適在美留學時,初與同鄉(xiāng)梅光迪關系很好,以兄弟相稱。但當胡適提出"要須作詩如作文"之后,立即受到梅的批評,關系越來越僵。胡適的態(tài)度,特別是后來陳獨秀以及錢玄同等人加入戰(zhàn)團,以徹底否定中國文化為己任時,引起哈佛的中國留學生們的憤怒。張鑫海憤慨地說:"羽翼未成,不可輕飛,他年學問成,同志集,定必與若輩鏖戰(zhàn)一番!"直到1922年才有《學衡》雜志的創(chuàng)刊,這意味著"鏖戰(zhàn)"的開始。梅光迪曾引春秋人申包胥對伍子胥說的話自況:"子能覆楚,我必復之。"

1918年,27歲的胡適到北大任教時,已成了全國知名的文學革命提倡者。林語堂以清華教員身份迎接他。兩人見面時,林"猶如觸電"。胡博士引用十五世紀人文主義者伊拉斯摩斯從意大利返回祖國荷蘭時的豪語說:"我們回來了。一切都會不同了。"

趙元任年輕時,求知欲極強,愛做物理實驗,酷愛體育運動,從初中開始堅持記日記。在南京求學期間,一度染上惡習:抽煙、嗜酒、手淫。一旦他意識到這些危害時,以堅強毅力強制自己根除了。他常以父命名寓意告誡自己:"元任,任重道遠。"后果然博學多才,被尊為"漢語言學之父"。

蔣百里29歲時任保定軍校校長,他到校視事的第一天,向學生們訓話,較為簡潔:"今天方震到校,有兩件事向同學們一談,一點關于精神方面,一點關于教育方面……方震如不稱職,當自殺以明責任。"半年后蔣自殺,震動全國,幸而得救。

民初,蔣介石在政治上嶄露頭角,但仍不脫上海灘"小混混"色彩,其時日記中充滿了荒唐放蕩與自責克制的矛盾。如1919年10月初他下決心:"以后禁入花街為狎邪之行。其能乎,請試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世人可以醒悟矣!"但10月15日又記道:"下午,出外冶游數次,甚矣,惡習之難改也。"1920年夏,他痛感自己為人所鄙,再下決心,8月7日的日記中說:"世間最下流而恥垢者,唯好色一事。"9日說:"吾人為狎邪行,是自入火坑也,焉得不燔死!"以后的仍有大量的"理""欲"交戰(zhàn)的記錄,但已基本是只有"邪念"而無"邪行"了。他寫道:"我之好名貪色,以一淡字藥之。""蕩心不絕,何以養(yǎng)身?何以抱國?"……可以說,在"戒色"方面他已取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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