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琴來時,高巖還有一點意識,想掙扎著站起來。剛一離開吧凳,膝蓋一軟,幾乎跪下。許琴及時架住他,把他的一條胳膊繞在自己頸后,拖出了酒吧,塞進了自己的汽車。
她把頂篷打開,盡量加快車速,讓涼爽的夜風吹打在高巖的臉上。到了Motel 6 ,高巖果然清醒了一些。在她攙扶下,打開了房門,然后一頭撲倒在床上。
許琴厭惡地皺皺眉,她最討厭男人喝醉酒。當年在北京,楚健帶她出去應酬,那些真醉假醉的臭男人,借著酒勁兒,不停地吃她的豆腐,借口喝什么交杯酒動手動腳。楚健非但不惱,反而變相縱容,說是為了他的生意,這算什么!
她喜歡高巖,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看他很有酒德。第一次到他家,無論是看他喝酒,還是給她調(diào)酒,樣子是那么優(yōu)雅,連手指的動作都能看出心中的淡定。在招待校友的酒會上,杯起杯落,分寸得當,談笑之間,妙趣橫生。她看得呆了。真想上去把他搶過來。她一直承認,在他們的事上,是她先動的念頭,而他一直很節(jié)制自律,就像他喝酒一樣。直到最后把他征服,她也能看出,那并非他的初衷,多少帶些倉皇上陣的味道。但是,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會醉成這樣?而且是在外頭的酒吧里。
她坐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無意中瞥見枕下有一卷紙角。抽出來一看,竟是《離婚協(xié)議書》!翻到最后,是李玲和高巖的簽字,日期是三天以前。她大致讀了一遍,是李玲訴請離婚,高巖沒有異議,并承諾將一切財產(chǎn)留給李玲,還有女兒的撫養(yǎng)權(quán)。許琴想起幾年前第一次與高巖見面,談起雙方交換房屋。許琴讓高巖把家中所有家具電器都留下,以頂替房屋差價。高巖笑說,你想讓我凈身出戶??!沒想到,如今一語成讖。許琴驚駭莫名。這絕不是她想看到的,也不相信會這樣。前幾天,他還跟她說,他的“流放”快結(jié)束了,就等著李玲開恩大赦,召他回家,怎么這么快就離婚了?
當初,她懷著身孕,帶著孩子躲來躲去,就是為了避免這種后果。為此,她拼命掙扎了多少次??!她想草草嫁給沈剛,得知意外懷孕而作罷。她接到高巖從索諾瑪法院打來的電話,淚水打濕了手機,她仍然讓汪強不可透露她的行蹤。在El camino醫(yī)院的米琪醫(yī)生診室,她聽到了門外高巖與兩個保鏢的爭吵,她強忍著不讓自己沖出去。在小寶墓地,已經(jīng)發(fā)動了車子,卻看到了高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