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來與邱克文一起對月遙想當年糗事,邱克文差點潸然淚下:“老陶啊,你能體會老邱我當時的感受嗎?你能體會被強奸未遂的當事人的我的感受嗎?你看看我現(xiàn)在這落拓樣,全是尹瑞害的,全是那小子,所以我要考到A大去,我死了也要去,我要扳倒他……”
人的劣根性在邱克文身上一覽無遺,自己笨了,硬是嘴硬不肯承認,死都要找個墊背的替他承擔錯誤。可憐的尹瑞就這樣被盯上了。
我雖然同情尹瑞,但想到他前幾天發(fā)來短信說:“桃花,還活著吧,要不要我抽個時間過來探探監(jiān)?”
這條短信氣得我大熱天出了半身冷汗,于是我笑瞇瞇對邱克文說:“老邱,你是絕對的君子,但大仇不報非君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必須要考到A大去,像普希金一樣,向敵人揮出你的劍來?!?/p>
我的挑撥十分的成功,邱克文的細眼中閃過一道復仇的光。
而后我拍拍他肩膀,緩解復仇的氣氛:“咱們真有緣,都是為了男人而考A大,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邱克文伸手與我相握,看起來熱血沸騰:“對對,一條船上的,咱們死也不能翻船?!?/p>
我不得不承認,高復生活是我人生的夢魘,但好在,結(jié)交了一個人生摯友。
雖然他不太聰明,又很聒噪,但相信在足智多謀的桃花的帶領(lǐng)下,我們這條陰溝里的船,是死也不會翻的。
緊張的日子還是在繼續(xù)。
葉知秋讀的是醫(yī)科,他很忙,但還是堅持每個禮拜到我家給我補上幾個小時的課,偶爾他會留下來在我家吃晚飯,這時我家就會處于亢奮狀態(tài),我爸媽會研究菜譜長達幾個小時,努力程度與我不相上下。
桃核則是最亢奮的那個,一旦葉知秋晚上留下來吃飯,她中午就盡量少吃,為晚上的豐盛晚餐儲備最強戰(zhàn)斗力。
當然這些葉知秋都是不知情的。
他又給我做了本筆記,比以前的更加精細具體,羅列了每種知識點的幾乎所有的經(jīng)典例題。他花了如此大的工夫,我雖然十分的想以身相許,但怕他害羞不收,于是我只能拿出我的絕學——陶式背功,來回報他對我的苦心。
是的,我把整本筆記本都背下來了,成績斐然,葉知秋很欣慰。
雖然我家基因不好,但是好在韌性十足,從我身上可以看出,愛情可以戰(zhàn)勝一切劣等基因。只要人不傻,什么都是可以靠后天補救的。
尹瑞也過來看過我?guī)状?,美其名曰“過來探探監(jiān),體會一下勞苦人民的疾苦”。
他進了大學,不再穿幼稚的高中校服,一身T恤牛仔褲顯得英氣逼人,配上他經(jīng)典的尹式勾魂笑,十米外就能聞到他飄過來的騷味,熏人得很。
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我不情不愿地出去見他,看他被大學的水和女生滋養(yǎng)得越發(fā)陽光英俊,低頭看看寒酸的自己,像是臭水溝泡過似的,心里嫉妒得發(fā)酸。
于是我昂頭斜睨他,高傲地說:“現(xiàn)在看到了?!看到你就走吧,我很忙。”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要走。
尹瑞也不惱,掛著邪笑靠在鐵門邊上斜看我,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妖孽的氣息。他說:“桃花,你變丑了?!?/p>
我怒不可遏。
我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試圖平息自己的怒火,但卻一次比一次更氣憤。
我總算明白了我為什么如此討厭尹瑞這個人了,因為他太聰明,他總是能一眼看穿我,無情地開口挫敗我。
這個男人以打擊我為樂。他看出了我喜歡葉知秋,于是毫不留情地戳破我編織的美夢,即便是我現(xiàn)在落魄如過街老鼠,他也不曾給我以溫暖與慰藉。
他與葉知秋太不同了。
我轉(zhuǎn)身望著尹瑞黝黑蘊著笑意的眼,我自動把它理解為嘲諷的笑,我冷哼了一聲:“尹瑞你倒是滋潤了不少呢。”
我靠近他嗅了嗅:“身上騷味也更重了,羊肉吃多了吧?”
說完我轉(zhuǎn)身走上樓梯,連再見都懶得說。
尹瑞在后面喊住我:“桃花,我知道有家很地道的川菜館?!?/p>
我回頭甜甜一笑:“哦,那你發(fā)短信告訴我地址吧,我找葉知秋一起去。”
尹瑞在后頭沉默,而我瀟灑離開,手癢得想吹口哨。
尹瑞后來也沒發(fā)短信告訴我那家川菜館究竟在哪里,我也沒放在心上。
聽莊子然說,尹瑞作為大一新生,卻已經(jīng)憑借其美貌成功擠掉上任校草,所到之處,接收到的秋天的菠菜不斷,以致當年的秋波十分廉價。
還有人建議尹瑞去參加某臺舉辦的“好男生”選秀大賽,尹瑞以“那都是群娘娘腔同性戀參加的比賽”為由,斷然拒絕。大學女生們奔走相告,大呼:“大一的尹瑞原來這么男人?!?/p>
我收到莊子然添油加醋了幾分的短信后,嗤之以鼻,什么真男人,他不過長著有毒的舌頭而已。
同一時間,林北北也常會發(fā)短信過來發(fā)牢騷,比如“尹瑞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跟不同的女生吃飯了”。我氣極,我讓她好好在A醫(yī)大盯梢,隨時向我匯報有無女生盯上葉知秋,她倒好,回我一句:“盯上葉知秋的女生多了去了,不過盯上尹瑞的更多,我已經(jīng)好幾個晚上睡不好覺了?!?/p>
我真想送這個女人去精神科治治花癡的毛病,可轉(zhuǎn)念一想,我自己“花癡”得更厲害,因為收到她那條短信后我接連一個多禮拜沒睡好覺。但我忍著,我拿出東方女性的堅毅容忍,死死地忍著,只不過經(jīng)常在深夜給葉知秋發(fā)短信,葉知秋也不惱,常常有一句沒一句地陪我發(fā)短信直到我睡著。
尹瑞偶爾也會發(fā)幾條短信過來,我心情好時回一個,心情不好就直接刪除。
但是我買了本筆記本記下了葉知秋發(fā)給我的每條短信,哪怕是他言簡意賅的“晚上早點睡”、“我在圖書館看書呢”、“上課專心聽講,不許發(fā)短信”。
葉知秋就是那棵扎進土壤的站得穩(wěn)穩(wěn)的樹,我像棵孤寂許久的藤條,死死地攀住他,有時我也害怕,我勒得太緊,他是不是不能呼吸了。
但我控制不住,因為我得了一種病,花癡病,還病入膏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