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婕不愿意跟我一起玩了嗎?”
她聽到他輕柔的嗓音,如同清風(fēng)拂過她的心湖,一波波漣漪暈染開,一直將水珠推送到心的底岸,那里痛得隨時要分崩離析。她拼命地?fù)u頭,拼命地想喊出聲,卻只能啞然地看著他。他仿佛看不到自己的痛苦,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仿佛回憶到什么般,看著她笑了,卻充滿無奈。
“因為我的爸媽都進(jìn)了監(jiān)獄,所以你也要疏遠(yuǎn)我了是嗎?”
——不是的,涵生!不是的!她的眼淚滾落,沿著臉頰落到連衣裙上,在一只蝴蝶繡紋旁停下,如同蝴蝶泣淚,斷翅而墜。卻連嗚咽聲也卡在喉間。他站起身,離開了秋千,向樹林后走去,連影子都如此傷魂。
夕婕追趕而去,恍惚中,她仿佛看到那個在陽光下笑著對他招手的涵生,那個樹蔭下和她一起蕩秋千,卻一起從秋千上摔下來的涵生,那個無論夕睿怎么欺負(fù)他,只是清朗一笑的涵生,那個看到她磕破膝蓋,幫她上藥水,說著不痛不痛,額頭上滿是汗水的涵生,那個拉著她偷偷進(jìn)入伊斯蘭教清真寺,突然在天臺上吻了她的涵生……
是否因此招來了神譴,在她還懵懂未知的時候,他離開了她,永遠(yuǎn)只留給她一個背影,懲罰她沒有挽留他,懲罰她沒有解釋沒有說對不起……她不停地跑著,卻發(fā)現(xiàn)眼前只有白茫茫的霧氣,眼淚沿著眼角向后飄去……
腦中交錯著他的影像,夕婕幽幽轉(zhuǎn)醒。她下床赤足走向窗邊,七月末黃昏時分熱氣逐漸退散,她下意識望向那個秋千,梧桐樹葉斑駁樹影中,那個潔白的身影就這么闖入她的視線……那個角度,那種衣著,那種神態(tài),記憶和現(xiàn)實交錯,虛幻與真實穿插……
夕婕喃喃地?fù)u著頭后退了一步,深呼吸后迅速換上衣服奔向秋千。于是,在這個昏黃的午后,不知是太陽的溫度使她頭暈?zāi)垦?,還是記憶的錯雜使她思緒紊亂。她真的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和西褲,側(cè)臉上墨色的發(fā)絲映襯著凈潔的肌膚和精致的臉部輪廓的男子。
他回眸了。
他對她說:“我回來了。”
早就想回來了,一直壓抑到今日。直到她離開眾遠(yuǎn),直到他們拋開了上下級的身份。
極力溫潤的笑容,依舊無法掩藏眼底恣意蔓延的魅惑和妖冶。那是,林涵生的模樣,那是,凌涵生的聲音。直到他穿上這一身素雅的衣服,她才真的能把這兩個人畫上等號,卻又馬上否認(rèn),難以置信!
頭頂光影交錯,指尖流年飛逝。這一刻他們不再是上司與屬下,而是延續(xù)童年的年輪重回。
他回來了。
他和她還能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