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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在建國之初設立了“九品中正”制度。魏發(fā)愁于人口過于稀疏,同時也因人才匱乏而煩惱。并且,漢朝持續(xù)了四百年,官職、制度變得異常復雜,必須加以整理。西漢擁有六千萬人口,而魏吞并蜀后人口總算達到了五百五十萬,所以對魏來說,官制之冗余可想而知?!熬牌分姓钡牧溉司褪乔懊嫣岬降年悓伒膶O子陳群。
為了除去重復非必要的部分,魏對官職開始了排號。分為上中下等,在每一等上又設上中下三級,于是就有九級。上上為一品,上中為二品,上下為三品,中上為四品……三公、大丞相、黃鉞大將軍(受皇帝全權委托的大將軍)為一品,車騎、驃騎、各大將軍為二品,閣僚級別的九卿、尚書令等為三品,刺史、校尉為四品。因亂世還未安定,所以總體上武職的級別被定得更高一些。
給官職排名并不那么困難,而給人排名就難了。負責這項重要工作、鑒定人物的人被叫做“中正”。中正決定的品級被稱為“鄉(xiāng)品”。自東漢以來人物評論漸盛。每月的旦日都會集中舉辦評論人物的沙龍,這就是“月旦”這個詞的由來。魏自曹操起就有了這樣的傳統(tǒng),在給人物定等級的時候,注重能力甚于注重其人格。中正認定為“三品”的人物是鄉(xiāng)品,在就任官職的時候要低四品,也就是從七品官開始。即便有誤認,因從低四品開始,所以可以中途停止,也就是設下了所謂的緩沖帶。
到了晉代,九品官人法把門閥放到重點,而不是能力。叫做中正的政府機構就相當于所謂的人事局,已經(jīng)腐敗到了被叫做“奸府”的地步。晉名臣劉毅主張將其廢止,在上疏中有這樣的名句
——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
寒門指的是貧困且無背景的家族。如此出身的人,不管有多大的才能也不能就任上級職位。再看下級職位,根本見不到勢族——也就是出身名門的人。他們即使沒有才能也占據(jù)著高位。
晉代正是門閥政治大興的年代。雖然地震、暴雨、暴風、旱魃、瘟疫流行的記錄很多,但大多是人禍。之所以不能采取恰當?shù)纳坪蟠胧﹣響獙暮?,是因為負責人的位置被僅有門閥卻沒有處理實務才能的人所占據(jù)。
據(jù)說有很多人因旱魃導致饑荒而舍棄了土地,移居到南方。比起以洛陽為中心的晉朝大本營一帶,吳、蜀開發(fā)的南方更好一些。最讓人心動的是那里有豐富的水資源。
就在這樣的情形下,發(fā)生了八王之亂。盡管沒有即帝位,晉王朝的實際創(chuàng)始人還是司馬仲達。司馬師、司馬昭兄弟都是他的兒子,所以昭的兒子炎登基后,武帝(炎)就是第三代。第四代的惠帝司馬衷是個昏君。當他聽到百姓餓死的事情,歪著頭說既然沒有米為何不吃肉,這件事被正史《晉書》原原本本地記錄了下來。武帝之所以不廢掉這個白癡兒子,是因為孫子遹很優(yōu)秀,自己的期望在孫子身上。
惠帝的皇后賈氏沒有生下兒子。皇太子遹的生母是出身民間的謝氏。賈氏在腰身裝入稻草假裝懷孕,實際上找了個養(yǎng)子,打算讓其登基。因丈夫愚笨異常,所以這等伎倆很容易就成功了。皇太子被廢是在元康九年(299)十二月,次年三月被殺害。這是八王之亂開始的標志。
司馬仲達之子(師和昭的弟弟)趙王司馬倫,和武帝弟弟的兒子齊王冏發(fā)兵,將賈皇后及其一黨盡數(shù)殺死。
趙王親登帝位,把惠帝架成太上皇,對此感到不滿的齊王聯(lián)合了堂兄弟長沙王、成都王(兩人都是惠帝的弟弟)和司馬仲達弟孫的河間王,殺了趙王,再次恢復了惠帝的帝位。看上去動亂似乎是結束了,諸王返回了各自的封地,齊王以大司馬的身份輔佐惠帝。
權力寶座里藏著魔鬼。齊王沉溺酒色,不問政治。剛剛回國的三王再度率兵攻入洛陽,殺了齊王。之后三王變得不和,河間王和成都王聯(lián)合進攻長沙王,將其燒死。接著,取代了齊王的成都王輔佐惠帝,廢了惠帝的新皇后羊氏和皇太子,自己做了“皇太弟”,可以說宣告了接下來就是自己即位。這受到了東海王司馬越(仲達末弟之孫)和豫章王司馬熾(惠帝的末弟)的攻擊。
逐條說明其中經(jīng)過,這顯得很無聊?;屎笱蚴媳粡U又被復位,惠帝被帶到長安又回到洛陽。不明所以的混戰(zhàn)連續(xù)不斷,成都王和河間王都被殺了。其間惠帝也結束了他的不幸生涯,他的末弟豫章王司馬熾即位,由八王中僅存的東海王輔佐。時間是光熙元年(306)。長達八年的戰(zhàn)亂發(fā)生在歉收和饑荒之間,的的確確是人禍。戰(zhàn)爭自然要動員壯丁,因此在人口減少的同時,勞動者中的年輕人還要被驅(qū)趕加入戰(zhàn)爭,糧食不歉收是不可能的。不止是拉壯丁,八王為了取勝而不擇手段,甚至還向鮮卑和匈奴借兵。南匈奴的首領劉淵就這樣被拉到了成都王的陣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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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各部族看到了晉朝內(nèi)戰(zhàn)、四海鼎沸的現(xiàn)狀,認為這是興邦復業(yè)的絕佳時機?!皬蜆I(yè)”這個詞自然會讓人聯(lián)想起冒頓單于曾圍困漢高祖于白登山的年代。如前所述,游牧帝國因優(yōu)秀領導而得以建立。當時,匈奴誕生了一位叫劉淵的大人物。
之所以以劉為姓,是因為漢朝公主嫁到匈奴,結下了姻親關系。劉淵以回去集結兵力為借口,離開了成都王的陣營,后被各部族擁立為“大單于”。他手下集結的匈奴兵有五萬,永興元年(304)十月,劉淵稱漢王,四年后稱帝,改元永鳳。
劉淵麾下不僅有同族,還有匈奴別部的羯族加入。羯族首領是個叫石勒的優(yōu)秀人物。劉淵不僅要從晉獨立出來,還有取而代之的想法。既然決定要統(tǒng)治中原,官制上就沒有采用游牧的匈奴那一套,而是基于漢朝制度所創(chuàng)立。劉淵的目標是拿下晉朝國都洛陽,但他在目的即將達成之前的310年死去。太子劉和被自己的弟弟劉聰殺死,雖說是發(fā)生了家族內(nèi)亂,但劉聰被父親授予大司馬、大單于,掌握兵權,所以他可能就是比哥哥更有才能吧。劉聰將內(nèi)部糾紛控制在最低程度,也并沒有受到父親之死的影響,仍然按原計劃攻下了洛陽。
輔佐晉懷帝(司馬熾)的東海王(司馬越)向全國發(fā)出檄文,但沒有一支軍隊前來救援洛陽。因八王之亂,國內(nèi)基本上沒有像樣的軍隊。國家將亡,懷帝卻給心腹送去誅殺東海王的密詔。東海王抓住了送信的人,得知此事后悲憤而死,將后事托付給太尉(國防部長)王衍。
王衍不但沒有支撐國家的打算,反而策劃著從孤立無援的洛陽逃走。東海王之死是個好機會,他就有了守護靈柩返回東海(山東?。┑慕杩?。不過,皇族、貴族還有名門都嚷嚷著“我也要我也要”而申請隨行,人員數(shù)量達到十萬之巨。其中自然也有一般的市民。沒有人再留戀陷于饑餓和內(nèi)亂中的洛陽。
十萬人的隊伍實在是太過于顯眼了。被劉聰派到并州(山西省)擔任刺史的石勒在寧平城(河南?。┳プ×诉@一大群人,據(jù)說一個跑掉的都沒有。做了俘虜?shù)耐跹艹錾碛诂樼鹜跏希^最高等級的名門。稍后出現(xiàn)的王羲之也是瑯琊王氏中人。俘虜王衍對石勒說
——我從年輕時候開始就對政治不感興趣,也不管什么事務。
盡管說不管事務,可王衍卻擔任了國防最高責任人的太尉一職。石勒大怒,說
——你身居要職,對政治不感興趣是怎么回事?破壞天下的不是你還能有誰!
推倒土墻,把王衍他們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