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還沒讀完，陸染的電話就打了進(jìn)來，接通，那邊怒氣沖沖：我告訴你李純，這次是真的，我要跟周傲那個王八蛋離婚！

李純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每次陸染和周傲吵完架，她都會信誓旦旦地發(fā)表一遍自己的獨立宣言，儼然一個女權(quán)主義者，頗有要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的架勢。李純調(diào)整了一下狀態(tài)，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小染姐，我嚴(yán)肅地告訴你，你和周傲的問題就跟先生雞還是先生蛋的問題一樣，充滿太多不確定性以及各種版本各種可能，但最后的答案永遠(yuǎn)是那么一個，無解！

陸染不死心，依然在電話里狂吼：我沒跟你開玩笑，這次千真萬確，絕對是真的，你這兩天有空沒有，我去你那兒呆幾天，讓小白先住同學(xué)家。李純剛要開口，忽然覺得在這個關(guān)口拒絕她太不厚道，便生生地把話咽了下去：好啊，來吧，小傲怎么辦？不行放到他媽那兒待幾天，你過來后我們再研究方案吧。

掛了電話，才想起還沒回景佳的信息，算了，反正明天到了公司就能見到了，李純感覺周身酸痛得厲害，好像剛走完兩萬五千里，合著衣服很快就睡著了。

這夜，她沒有夢見穆小白，也沒有再做噩夢。

米亞站在那兒，看著那輛黑色奧迪朝自己駛過來。

蘇俊走下車，從她手里接過包，放到后座上，又繞到前面來，為她打開車門。她遲疑了一下，便抬腳上了車。她喜歡優(yōu)雅的人，都說在國外，男人為女人拉車門、掛衣服是種禮儀，她就覺得國外的素質(zhì)教育普及得很好，中國男人還得個二三十年才能趕上紳士步伐。像自己之前交往過的那些半大小子，就知道跳舞，滿街地淘，上車的時候能等你就不錯了。

剛來北京的時候，米亞就覺得北京男人身上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好像個個知識淵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像百科全書一樣無所不通。時間長了，就再也不那么覺得了，現(xiàn)在在她眼里，北京男人裝腔作勢，有著莫名其妙的優(yōu)越感，尤其看不起外地人。

有一次，她們幾個小姐妹去逛IKEA，四個人排成一隊，等著結(jié)賬。忽然上來個四十左右歲的老男人，嘴里喊道：讓我過去，讓我過去。米亞覺得他可能有什么急事兒，一側(cè)身就把他讓了過去。結(jié)果這老男人堂而皇之地加塞兒到打頭的蔣美顏前面了。蔣美顏當(dāng)然不愿意了，就跟他講：你沒看見都在這兒排隊嗎？你急，誰不急??？老男人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么藥，把手里的東西一摔，轉(zhuǎn)過身來就開始破口大罵：你們這幫外地臭打工的，不在你們的地界兒呆著，跑我們北京湊什么熱鬧，就因為你們，北京人口才這么多，交通才會嚴(yán)重堵塞，你們有什么資格指責(zé)我？

收銀員居然還投以贊許的目光。一時間，四個女孩全呆了。蔣美顏把東西放到地上伸腿就要踢，米亞和另兩個女孩好不容易才把她拽走，東西一樣都沒買成。

這種事兒，遇得多了，就漸漸習(xí)慣了。米亞覺得，想在大城市混，就必須裝孫子，忍者神龜都是怎么煉成的？臉憋綠了也得忍著。

出了煙色，她打電話給蘇俊，在電話里這樣跟他說：我能見一見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