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時間是下午兩點整。

說走就走。江凌整理好衣服，接著就給楊波打電話，說有件急事，馬上到市里去一趟，讓他將車直接開到她的宿舍門口來。

當汽車快走了一半路程時，楊波再也忍耐不住了，便試探著對江凌說，江書記，可別忘了，咱們上午探討的那個問題還沒有結(jié)尾呢！像寫文章一樣，不管是否滿意，最后總得劃個句號吧？

江凌感覺很累，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知道，你又要讓我跟你猜謎？可你的文章太長了，而且還懸念迭出，情節(jié)連連，總也沒完沒了，何時才能劃上最后的句號？

楊波說，像咱們趕路一樣，路途再遠，也總會趕到目的地。那就接著上午的話題繼續(xù)說吧。

江凌說，上午說到了哪里，我都想不起來了。

楊波說，那么，你就好好地想，想起來再說。

江凌說，腦袋瓜里亂哄哄的，都被那些重要的事兒給吞沒了。

這時，楊波的口氣就嚴肅起來，似下最后的通牒，字字有聲地說，看來江書記壓跟就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要說重要的話，將河東縣近期發(fā)生的所有大事加在一塊兒，也比不上這件事更重要。

江凌似乎沒有聽清，就讓楊波再重復一遍。

楊波沒有重復，卻提醒道，如果放棄這次機會，吃后悔藥都買不到了。

江凌這才引起了高度警覺，就問有這樣重要？

楊波說，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簡直讓江書記無法想象。

江凌說，我怎會忘記，還不是杠子老虎雞蟲子的事??？

楊波就沒再兜圈子，便接著上午的話題說，江書記是咱河東縣的一把手，是所有官職中的大哥大，在杠子老虎雞蟲子當中，是理所當然的杠子頭?？筛茏幼罱K還要被蟲子鉆透，甚至吃掉。有道是，英雄蓋世，天下無雙，卻無奈于房內(nèi)之蚊蠅與跳蚤。江書記是左右百萬之眾的縣委書記，不懼鬼神，不畏邪惡，堂堂正正，颶風難撼，難道就沒想到朝夕之間便可毀于一蟻之手？如果那個可降服于你的小人物已被人利用，正在走向犯罪的邊緣，并且已經(jīng)走出了第一步，又邁出過第二步，已不像蟲子鉆杠子那樣簡單了，而是要把你這根杠子鉆透咬爛，直至生吞活剝于腹中，假設這只小蟲就是我本人，是你的貼身司機，一旦大白于天下之后，你將如何處置此事？

江凌感覺楊波說得越來越玄乎了，便不假思索地說，我又不是律師，也不是檢察官和法官，得不出完整的答案。道理卻很簡單，肯定會受到法律的嚴懲。但是，具體情況具體對待，只要果斷停止犯罪行為，說不定還會立功受獎。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就是這個道理。

這時，楊波卻什么也不想了，更是什么也不顧了，便嘶啞著喉音大聲喊道，江書記，你意識到?jīng)]有？有人要借刀殺人，花錢買你的人頭??！

瞬間，折磨了她多日的那個“謎團”終于露出了謎底。

江凌沉默良久后問道，你有什么證據(jù)？

楊波說，這就是證據(jù)，是推不翻抹不掉的鐵證。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大信封，反手遞給了江凌。

江凌伸手接過信封，用手掂量了幾下，信封沉甸甸的，估計有好幾萬元。在信封的正面上還寫著一行不太規(guī)整的大字，即贈款人：李學明。收款人：楊波。某年某月某日晚。這時便木偶一樣定格在汽車的后座椅上。

楊波反倒活躍起來。因徹底放下了思想包袱，像打破了的水缸，滿缸的水便“嘩”一下倒了出來。從劉德明車禍事故的前因后果，到給江凌開車后，李學明是如何向他交代任務的所有細節(jié)，從頭至尾敘述了一遍。

聯(lián)系到“415”命案，對出自楊波所提供的密情，江凌更是深信不疑，便立時給王建國和王朝陽打電話，讓他們立即采取嚴密的措施，對犯罪嫌疑人嚴加監(jiān)控，絕不能出現(xiàn)絲毫的疏忽大意。

因急著趕路，江凌就沒再問話。楊波也加大了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