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云顯然被我的托辭所激怒，她意味深長地盯著我的眼睛好幾秒鐘，然后一言不發(fā)但非常堅定地向土坑走去。

難道她以為自己會金鐘罩鐵布衫嗎？以為墓穴里的野物甚或僵尸會像我們這樣寵著她？

“你瘋了？”張陽沖過去，在土坑邊沿一把拉住卓云的手臂，用力向后一甩，把卓云踉蹌地擲后兩步。

“那你說該怎么辦？”卓云歇斯底里，“就因為半只老鼠，我們就放棄正式挖掘的第一座墓嗎？”

識趣的員工們慢慢地向坑沿聚攏，他們知道卓云的脾氣，今天無論如何是要下墓查探的，再說墓穴里估計也不會是什么大型動物，何況我們手里還有獵槍。

張陽往獵槍里填充了兩顆子彈：“我熟悉蒙東墓葬的一般情況，墓穴里也有氧氣，我先下去看看，沒什么大不了的。”

張陽在關鍵時刻還是舍得獻身的，他的勇氣令人感動，給人鼓舞。

同時，他的一番話也給了我靈感，一個念頭在我的大腦里激閃。

“先等一下！”我大聲喝止腰上束繩準備下坑的張陽。

張陽、卓云和其他所有人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十幾雙眼睛掃視著我，等待下文。

“這座墓穴位于山腰，墓頂在土層下兩米多，而且也是封頂墓，又不是崖墓或洞穴墓。”

我向他們走近幾步：“那么，墓穴里的氧氣從何而來？”

“就是說這個墓穴一定還有其他出入口？”卓云的腦筋還是蠻靈光的。

“大家遠一點散開，仔細找一找有沒有什么洞穴通往墓地！”張陽果斷地指揮員工們在茂密的雜草叢中尋找突破口。

我和另外兩個壯漢手持獵槍、砍刀和木棍，小心翼翼地撩撥草莖，查找洞穴。

遠遠地，張陽和卓云單獨在一起撥草慢行，與其說他們是在尋洞，不如說是故意避開眾人享受獨處的良機。

女人總是喜歡依賴強者。在物質社會里偏愛大款，在權力政治里皈依達官，在激情云雨的床笫臣服壯漢，在危機的荒原則要和頗具野外生存能力的走得近些。

我心知肚明，對卓云的格外關注與莫名醋意由來已久且揮之不去。

“??！”不遠處一個職工大叫一聲并跳了起來，隨之他手中的獵槍“砰”然迸發(fā)出巨響與火焰！

沒有任何言語，我們立刻跑過去，我的右手食指緊緊勾牢扳機，隨時可以對躥出的怪物擊發(fā)出已經上膛許久的子彈。

一條兩三米長的花蛇在痛苦地扭動身軀，它已被爆頭，但生命的慣性支撐它為離去的陽世作最后的肢體告別。一條鮮活的生命終止了，蛇人雙方都感到意外。

“TMD！一條爛蛇就把你嚇成這樣？”張陽狠狠地踢了這個驚魂甫定的毛頭小伙子一腳，“要是墓穴里真有什么東西，你還不得直接嚇死！”

“我本來，本來也不怎么怕蛇的，”平白挨了一腳的小伙子結巴地解釋，“就是突然踩到的，軟綿綿，嚇一跳，好像是一副大腸……”

“閉嘴！”卓云立刻打斷了可憐小家伙的進一步描述，“都別大驚小怪的，趕緊繼續(xù)找！”

卓云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讓大家的思緒過多停留在與墓葬和尸體相關的任何聯(lián)想上。

一群人疑神疑鬼地繼續(xù)散開，以墓穴為圓心做扇面搜索，更加仔細、更加謹慎。

沒過多久，山丘西側的搜尋隊員又發(fā)出一聲尖叫，他周圍的幾個員工馬上向他圍攏。

張陽的反應迅速而強烈：“別一驚一乍的！”他用獵槍比劃著，“有蛇打死就得了，叫什么！”

那幾個員工興奮而又緊張地向我們揮手：“張總，發(fā)現(xiàn)一個大洞！”

我對墓穴存氧溯源的判斷得到了初步證實。

這個洞口位于一條溝壑的上壁，距離地面不足半米，而直徑卻有一米左右，洞壁上依然殘留著清晰的銳器削鑿痕跡。

張陽我們幾個仔細查看了洞口的位置、大小和特征，可以肯定地推斷，這個墓穴已經被盜過了，無論現(xiàn)在里面活著的是什么。

“還要不要繼續(xù)？”我問卓云。

沒有任何的猶豫，卓云給出了決絕的回復：“一定要進去！否則就都白干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得不到，還怎么積累類似墓葬的分布和特點的經驗。”

她的話并非全無道理。

我們搜集來許多的干草和枯枝，堆聚在洞口內側點燃。張陽挖了幾鍬浮土蓋在枝草堆上。濃煙借著西北風開始向洞穴里蔓延，不一會兒，山腰的敞口墓穴就向上升騰起滾滾青煙，這個洞穴的確通往墓地。

我們守在洞口，幾支獵槍警惕地對準火堆，盡管我們估計不會有什么東西會從火焰中逃生。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柴火漸漸熄滅，毫無意外，我們一無所獲。

“就算昨天晚上那個野物沒從這個洞口跑出去，這次也得熏死了?！睆堦枠酚^地判斷。

我們一行人向山腰走去。

下山容易上山難，走雜草叢生的緩坡尤其要當心，一個不留神就很可能在草面上滑倒并咬上一口野草。

我開始理解都市郊區(qū)流行的滑草運動之所以那么吸引人的原因了。

在土坑旁邊，我們被眼前的一墓嚇到了。

剛才我們離開時還是平展無痕的沙面，現(xiàn)在留下了清晰的數(shù)條腳印。注意，不是爪痕，是腳?。∈谴蟾虐霋€長短的嬰兒的小腳印，是好幾條向不同方向延伸的嬰兒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