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身體有病”之后，工作是輕松了。但好事也輪到我沒份。近兩年來，我沒有離開雁南一步了。我尊敬的陶局長在游遍祖國的山山水水之后，又新馬泰，又西歐北美，十分辛苦地考察各國教育。而附近三省五市，他借口我“身體不好，需要休養(yǎng)”，讓其他同志辛苦去了。

坐臥鋪，乘飛機，徜徉于山水名勝，回來拎著大包小包紀(jì)念品，連老婆也可以同行，的費也可以報銷，陶局啊，這樣的苦，我愿意吃。您指向哪里，我就沖向哪里。哪怕是去萬里之遙，時不時有流彈需要躲避的伊拉克，我也吃得消啊。

但，當(dāng)我?guī)缀醪槐裁聪Ｍ瑴?zhǔn)備在雁南打一場持久戰(zhàn)時，辦公室通知我去出差。我趕到辦公室，副主任老唐對我笑笑，遞過一張通知，端上一杯茶。通知的內(nèi)容是參加中南五省市思想政治教育學(xué)會第八屆理論研討會，會議在湖南張家界舉行，為期三天。

在通知上方，寫著這樣一段批語：建議蘇新同志與會。該同志身體欠佳，可借此機會休整，會議三天，準(zhǔn)假六天，請財務(wù)室安排經(jīng)費。請吳雄萬永兩同志一閱。

下面吳雄、萬永兩位副局長各畫了一個圈。

讓我莫明其妙的是陶大局長，他為什么向我拋橄欖枝呢？

拉攏，這是肯定的。為什么要拉攏？

我大義凜然不去，自己沒得什么好處，反而讓陶局覺得我不賣面子。何況游山玩水何樂不為？我來到財務(wù)室，出納肖玲對我笑嘻嘻的?？梢娺@一革命指示別人早就知道了。我說：借五千。她說：借一萬吧。我吃了一驚，說：多了吧。她玩笑道：你這么英俊瀟灑，在風(fēng)景區(qū)萬一碰上個紅顏知己，到時要用錢怎么辦？

陶局啊陶局，你真是我們教育局的紅太陽，你不照射我，我萎靡不振，你一照射，連周圍的小草都向我招手了。

但是，親愛的，晚了，一個自信的蘇新正在崛起，他深刻地認(rèn)識到：人身依附是沒有出路的。

從張家界開完會回到家里，陳曉霞上班還沒回來，我見桌子上有張報紙，上面有一欄標(biāo)題——我市副處級干部人選公示。忙拿起來一看。消息很短：經(jīng)組織考察，民主推薦，群眾測評，下列同志被列入處副級人選?，F(xiàn)予公示。在機關(guān)工作的人，對人事變動是很敏感的。盡管我表面上處于休整，內(nèi)心其實比別人更關(guān)注。便一個一個的看下去。哪些人我認(rèn)識，哪些人不認(rèn)識。讀到熟悉的名字，心里有些酸酸的。突然，我的目光在那一串長長的名單中，被兩個字粘住了——郭萍。心里格登了一下，這怎么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你倒過來想，一切就都有可能。男人本來就是男人，不可能是女人，上帝就這樣安排好了的，但給你動個手術(shù)——怎么樣？你比女人還女人，泰國不是有人妖嗎？很多漂亮女人都自愧不如呢。手術(shù)，對，手術(shù)。我忽然覺得簡直被陶某象耍猴一樣地玩弄了。血就涌到了腦門。思想政治學(xué)術(shù)研討，對，應(yīng)該是郭萍去才對。她是政工科長。好，她不去也行。為什么叫我去？問題就在民主測評幾個字上。我操，姓陶的你想提誰就提誰，這點我沒意見。但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難道我蘇某在家，就一定會說郭某的壞話？他一招還有個用意就是，挑撥離間。我跟這位郭女士談不上好差。她走她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但被陶一間離，她在過陽關(guān)道的時候，就恨不得我在獨木橋上最好腳底一滑。